顾念摇摇头。
钱喜梅也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大概有好一阵见不着王大娘了。”
江亚萍顿了顿才道,“我听说王大娘家里大儿媳,刚给她家生了个大胖小子。同村人过来报喜,我听了一耳朵,不过大儿子和大儿媳还在县城里没回来呢。”
孙红皱皱鼻子,“家里都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儿子怎么就不知道回来看看她老娘?”
江亚萍最热衷于听各种八卦,这个她还真知道。
“好像大儿媳妇生的不是很顺利,还开刀了呢!开刀你们知道吧?就是在肚子上划开一个口子,等把孩子拿出来,再缝起来......”
孙红:“呸呸呸,别说的这么吓人,谁想知道开刀是怎么回事啊?”
自打王莉莉走了,江亚萍知道自己没了帮手,脾气收敛好多。
虽然也会和孙红斗嘴,性子却没那么计较了。
这回她没急着怼回去,“我就是想说,他家大儿媳妇那样,大概要过好几天才会出院吧?”
钱喜梅摇头,“老乡们家里不宽裕,也不会这么久,顶多两三天。”
孙红:“那王大娘呢,他们家怎么不把王大娘也送医院去?”
这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
如果事情真是江亚萍说的那样,那估计王大娘大概率不会去医院的,以为没钱。
但是她那脚伤的那么重,很大概率骨头断了。
现在及时手术,说不定还有希望不至于影响以后走路,要是光在家里耗着,光发炎这一桩都够他们家受的。
顾念脑海里,一会儿是王大娘笑着喊她休息的模样,一会儿是被砸了脚,面如金纸的模样。
顾念摇摇头,她纵然说能亲自操刀给王大娘手术,会有人信她吗?
多半会觉得她疯了。
就连王大娘自己也不敢。
没人敢把性命交到一个陌生的小姑娘手上。
她可不是上辈子,在研究院里有丰富临床经验的顾念了。
再者,她也不想被人当成妖魔鬼怪。
顾念以为这事和她没什么相干。
却不想,隔了了两天,王大娘的大儿子连同张春来一起找上了门。
王家大儿子叫王蛋蛋,个子不高,整个人矮墩墩的,有些圆乎,看起来很憨厚老实,和贼精似的王二蛋完全不一样。
坐在知青院的饭厅里,王蛋蛋局促的直抠衣服,低着头,不敢四处看。
张春来推推他,国字脸板着,无奈道。
“你娘还在家等着呢,还不抓紧时间?”
“哦,哦,对。”
王蛋蛋鼓起勇气抬头,对上顾念那漂亮的过分的张脸,又缩了回去。
张春来不轻不重地踢他一脚。
“娘的,出息!你老娘的药还想不想要了?”
王蛋蛋结结巴巴:“对、对,药。”
张春来翻了个白眼,直接替他切入正题。
“顾知青,上次你给我的那种药还有吗?王大娘的脚肿了起来,有些地方甚至开始溃烂了,随后整个人烧的神志不清,整天在家里说胡话,他们家真没钱去医院了......”
说到这里,王蛋蛋的头埋的更深了。
都是因为他媳妇儿生孩子,把钱用光了,轮到他老娘,才会半个子都拿不出。
但是医院的医生说,幸亏他媳妇生娃时,他们去了医院,要不然搞不好一尸两命。
顾念咬了咬唇,没马上开口。
药她当然有,但她能平白无故拿出来吗?
上次贸贸然拿药,已经把张春来招来了,这回再拿药出来,她估计会人抓去警察局,关起来严刑拷打一番。
知青院里的知青们都很识趣地没出来,把饭厅留出来给他们说话。
却不意味着,他们真就听不见。
顾念要是真凭空变出药来,那不成妖魔鬼怪了?
不能冒这个风险,但是也不能见死不救。
就顾念和王大娘几次接触,发现这人挺好的,难免有点小毛病,对儿媳、对外人却都很宽容。
她沉吟的这一会儿,王蛋蛋几乎就要哭出来了。
作为大男人他鲜少流泪,但王大娘对于他和二蛋的意义不一样。
他们家里状况不好,痨病鬼老爹死的早,两人全是王大喜一个人拉扯大的。
好不容易两个儿子成人,能为老娘减轻点负担了,老娘伤了脚,却连治病的钱都拿不出。
“顾知青,顾知青,你要是有药,求你救救我娘吧?”
铁塔似的汉子“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冲着顾念直磕头。
眼泪成串落下来,狠狠砸在地上。
得了儿子,本该是最春风得意时候,现实却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子。
为了他娘,给比自己小的小姑娘磕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念给他吓得站起来,连往一边躲。
“你起来,别跪我了,我受不起......”
钱喜梅怕顾念吓着,急急忙忙从里屋出来,“王兄弟,你起来,顾念年纪小,受不起你的大礼。”
王蛋蛋随手撸一把脸上的泪,就是不肯起。
“大妹子......大家都有爹娘......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
钱喜梅又怎么会不懂,索性别开眼,不去看他。
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说起父母的恩情,就算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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