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越啊......你回来了, 你回来就好。”沈淑文靠在儿子手臂上, 整个人才算是彻底松弛下来。
昨天当着女儿的面,她半丝脆弱也没露出来,但是她终究是伤心的,也是疲累的,面对陈越才是彻彻底底的放松。
“昨天,你爸去学校找玲玲了......说是她伤了陈超,非要给陈超讨个公道......”沈淑文一字一句把昨天的事重复了一遍, 没有丝毫添油加醋, 她的儿子她了解,什么都不必多说,把事实说清楚他自然有自己的判断。
陈越神情一点点绷紧, 眼眸中厉色一闪而逝:“后来呢?玲玲说什么了没有?”
“玲玲说她没做过,可是你爸爸从来没肯信她半分,后面还想打玲玲,连陈超都知道玲玲身体不好,你爸爸倒是什么都不知道。”
“失望”这两个字,沈淑仪已经说腻了,但是陈忠延做的事一直在打破下限。
玲玲这孩子或许执拗、脾气有些大,但从来没撒过谎,做过就是做过,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这没什么好遮掩的。但陈忠延作为人父,从来没试着去听过女儿说了什么,一直都按照自己意愿做事......
他让道歉就道歉?没做过的事为什么要道歉。
这点上,沈淑文认为女儿做的没错。
那巴掌让陈超替了倒还好些,要是真打到玲玲身上,小命都要去半条。“说起来陈超那孩子,倒是难得地没被养歪......”
陈越安抚地拍拍沈淑文的后背,一时静默下来。
很多时候,他都想努力试着和陈忠延和平相处,但是第一次元江雪掳走玲玲威胁他的时候,陈忠延什么都没说;第二次,玲玲伤了人是不对,可元江雪满大街的抓人难道就对了?陈忠延还是什么都没说;这次,明明不是玲玲的错,他却连听都不愿意听,甚至想要对玲玲大打出手......
陈忠延大概忘记了,玲玲是他的女儿,要是没有玲玲,他和母亲才不会忍他忍到今天。
“妈,你放心,军区那边,还有谭建元那里,都会加快动作的。”
陈越说这话时,明明没什么表情,沈淑文却知道儿子心里很难过,到底是自己的父亲......他们原本也没想要走到一步,但没人提醒的话,陈忠延好像永远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沈淑文下定决心,明天把女儿送走,再一个,就是要到老太太跟前把当年的那份结婚证明给要回来。
*
军区关于元江雪的传闻,不止没有随着时间消散,反倒愈演愈烈。
原本军事演练结束,大家伙就都能回去休息了,陈忠延想着许久没有聚聚,便邀请几个相熟的战友,去他们家吃饭,正好把白天的某些细节商量清楚。
卫肆年和陈忠延是多年好友,在战场上也是好搭档,如今分的房子一前一后,可以说是难得的缘分了,不过自打元江雪那事出来以后,两家就来往少了。
陈忠延这回特地叫了卫肆年,未必没有求和的意思。
“不是说楚同志最近回娘家了?你一个人回去吃饭也是吃饭,不如跟我们一起,人多还热闹些。”
卫肆年和楚红夫妻关系极好,两人三观一致,很多事情都有商有量,楚红又和沈淑文处得来,受妻子的影响,卫肆年自然对陈忠延观感不好,导致后面十多年明明住的很近,除了见面打声招呼,几乎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卫肆年冷眼看着陈忠延呼朋引伴,嘲讽的扯了扯嘴角:“陈同志,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要是假不知道,我对你的忍耐功夫也只能表示叹服。要是真不知道......作为战友,我还是希望你把事实了解清楚。”
他说完连个眼风都不给陈忠延,转头就走。
陈忠延听的一愣一愣,站在原地和其余人面面相觑。
“他说的什么意思?你们有人知道吗?”
余下的人支支吾吾,就是没人应声。
“所以,你们都知道,就只有我不知道?”陈忠延忽然有中不好的预感,他忍着脾气。“那你们现在有谁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
“那个,忠延,我忽然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
“我、我也是,我家那位因为我昨天回去晚了,还跟我吵架来着,饭我们就不吃了,先、先回去了.....”
最后一人甚至语重心长的拍了拍陈忠延的肩膀:“老陈啊,卫肆年说的没错,你、你回去打听打听清楚......”
本来熙熙攘攘一群人,结果就剩下陈忠延一个人还留在原地,每个人对那件事都讳莫如深的样子,让陈忠延格外在意,心里不好的预感也越演越烈。
他沉着脸没说话,气鼓鼓的往家里走。
进了军区大院,别家房子都灯火通明,饭香阵阵,偶尔还有孩子的打闹声传来,只有他们家连一盏灯光都没有,静悄悄的,跟他早上离开时毫无分别。
陈忠延皱紧眉头,心中不悦更甚,他恍惚忆起最近很少见到元江雪,明明连个工作都没的人,竟然比他这个首长还要忙碌。想到今天战友们欲言又止的神情,他胸腔里沉着一股怒意,有气无处发。
不过儿子陈超最近在住院,元江雪说不定在医院里照顾孩子,这么想着,他心里略微好受一些。
但是战友们临走前说的话,像是一把刀悬在他的头顶上,让陈忠延很难不介意。
“小王。”
“首长,请问有什么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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