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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值守的太监也和阮烟混的熟了,神神秘秘地跟她说:“阮姐姐,我亲眼看见安姑娘双手又红又肿,十指皆是血痕,据说是没日没夜弹出来的。依我看,那手不是废了,以后也是不能弹琴的了。”
    阮烟手抖了抖,却瞬间明白了。在那神经病皇帝跟前当差伺候的,从来就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计,被罚被贬时常有的事,一个不小心,连同脑袋也都搬家了。
    这天,阮烟给皇帝做了奶黄包,这次不等喜公公出来递还食盒便提先走了。
    值守的太监说,“不知阮姐姐是遇到什么事儿了,等不及似的,便匆匆离去了。”
    喜公公眼皮子一跳,直觉不对劲儿。结果,那次之后,这送点心的便中断了,她再没来过宝殿。
    皇帝终于按捺不住,问了句:“今天怎么又没来?”
    喜公公瞅了他一眼,心道,咱们这位皇帝,口舌被养刁了,养惯了,一时间没了她,便感到浑身的不适。
    他有点烦躁,指责宫人。
    喜公公忍不住多嘴说了一句:“您莫要生气,当心伤了龙体。横竖皇上不见阮姑娘的,索性让她别再来了。”
    周明恪一个凌厉的眼风扫了过来,罕见地没有训斥。
    “你,过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皇帝终究还是在意的吧?喜公公压抑欢喜,颠颠去了后厢房偏间,这回见了阮姑娘,定要给她竖个大拇指,赞她这招欲擒故纵,若即若离使得高明啊。
    然而他却不知,人家根本就没想过用那手段。
    第34章
    虽然失了宠, 但皇帝没撤去她的职位,那么她就还是御前一等宫女, 还可应上一声女官。但这也都是些虚名, 实际上, 普通宫女都过得比她好。
    阮烟缩在被窝里,手上拎着一个灌满热水的羊皮袋,正垫在麻木无知觉的膝盖上。
    这是她前两年在雪地跪了一夜后, 留下的后遗症。每到天寒地冻之时, 腿上的毛病便复发了, 看似没什么大碍,但没等这个寒冬过去,不便利的腿脚,是不能四处走动了。
    谢临聪眼眶微红,递上一双鹅绒兽皮的护膝, 低声说:“司大人是好人,每年这个时候都给您送来这样好的护膝,您快用上吧,莫要让膝盖着凉了。”
    阮烟目光微凝, 是啊, 这司大人真是好人, 这么昂贵的皮料, 一转手就给她拿来当护膝的了,未免太暴殄天物。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谢临聪道:“我听闻, 行宫那边也有的,安姑娘得了一双手套,苏姑娘则是一双靴子。”
    都是些防寒保暖之物,司大人真真切切的体贴。
    阮烟把护膝丢给了谢临聪,自嘲一笑,“咱们吃都吃不饱,戴护膝也太奢侈了些,不如把它换成银钱来得实用。”
    “真要把护膝卖了?”谢临聪小心翼翼。
    阮烟斩钉截铁,“卖!”
    谢临聪挠了挠头,想着交易买卖的门路,忽地听见走廊有杂声起,谢临聪忙把护膝藏好了,出去探视,这一看,便见喜公公带着人往这边儿来。
    喜公公便是太监里的顶级老大,谢临聪见了他,赶忙迎上去问候。
    “阮姑娘呢?”喜公公一副大总管的派头,吊着眼睛企图俯视他。奈何他长得胖,身量不高,而弓着身低着头的谢临聪可比他高上许多,身子骨瘦而结实,修长似竹。
    谢临聪可算明白了,原来是阮烟两天没去宝殿投喂,人家耐不住,找上门来了。
    他也是聪明的,虽然性子单纯又有些老实巴交,但跟阮烟处了那么长的时间,渐渐习得两分滑头机灵。
    他嗓音低低的,有些哽咽,“公公,阮姑娘在屋里躺着呢,食了半个月的汤水,她人都瘦成骨头了,本就快不能撑住,旧疾又复发……公公,姑娘她并非玩忽职守,不恪己责啊。”
    喜公公眉头皱了起来,“阮姑娘哪来的旧疾?”
    谢临聪抹了抹眼角,缓缓道:“当年雪夜一跪,姑娘身体便伤了。”
    “快带咱家去看看!”喜公公不再听他说了,加快脚步往屋里去。
    看见她阮烟歪在床上,身上盖着不大厚实的被褥,床脚下一个残旧的火盆子只有一根可怜的小木炭,正拘谨地燃烧着。
    喜公公当然知道宫人惯会见风使舵,捧高踩低的,却不知阮烟竟过得这么凄惨。瞧那小脸儿,虽不似谢临聪口中说的瘦成骨头,却也着实不如先前圆润了,下颌显得拔尖,刀削一般。
    好歹……是皇上在意的人呢,怎么就过成这样?这个院子的人,竟没眼色至此,这般刻薄她。
    喜公公沉着脸,高声道:“这个地儿的掌事是谁?去把他们叫来!”
    谢临聪压低声音道:“公公,阮姑娘还在睡觉呢,不然到外间审问吧?”
    在这间屋里吵闹确不合规矩,喜公公悄悄瞥了床上昏睡的阮烟一眼,让一干手下退出房屋。
    阮烟这一觉睡得很沉,感觉自己应该是感冒了。外界的声响吵不醒她,然最后却是热醒了。惺忪睡眼睁开,便见一间陌生的房屋。
    这陌生中透着一点点熟悉……因为认出这是她原来住的房子,只是家具都被搬动,且焕然一新,看每一样木质的家具,无一不是珍贵的木种,处处透着精致奢华。再看身上盖的被褥,身下睡的床榻……竟都是那些有权有势,如后妃娘娘的标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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