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在温存的时候,她故意弄疼他,长乐也是一句话都不说。
他难道真的对这个宫女有几分特别吗?
明明只要解释一句,她就肯定会相信,可是就连一句真话都不愿意对她说。
海棠也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宋缨觉得可笑,见她不愿意说,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宋缨没有吩咐内牢的人对海棠用刑,她害怕被长乐知道了,会怨恨她。
她为长乐考虑得太多了,忽而有些心累。
宋缨从内牢里出来,瞧见外面开得花团锦簇的花,神思渐渐散开,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竟渐渐来到了陈越所居的宫殿。
知微殿被修缮得富丽堂皇,奴仆也应有尽有,宋缨尽所能将最好的都给了陈越,以宫中的巍峨宫墙为牢笼,将他困在了里面。
她不知道傻子是不是也有七情六欲,但是陈越若是怨她也是应该的,为稳朝局形式,令他丧失了自由。
宋缨本打算在宫门口停留一会儿便离开的,况且她出行不喜欢带太多随从,也不惹眼,本可不惊动知微殿的任何人离去,却没曾想,陈越就算待在殿中,也能感觉到宋缨的动静。
陈越有一种很强的预感,所以便提着一盏灯笼,只着单衣走出来,想要瞧瞧是不是跟心中所想一般,是宋缨来了。
或许是夜有所思日有所梦,陈越真的看见了那大红色的倩影,他惊喜的叫道:宋缨,你来看我了!
陈越几乎是跑到宋缨跟前的,生怕晚一步她就不见了。
小傻子跑得不太稳当,就连灯笼也不要了,直接丢到地上,朝着宋缨扑过去。
陈越的眼睛亮亮的,他握住宋缨冰凉的指尖,眼底浮现起诧异之色。
他像是想起什么,又回过头将灯笼捡了起来,放到了宋缨的手心里,一双眼睛弯起来。
提着应该就不冷了,我以前提着灯笼四处跑的时候,身上都是热的呢!
陈越说起以前的事情,眸子里都带着神采。
宋缨忽而想起以往在未央宫,她提着一盏灯笼,遇到陈越的事情。
厉家军即将归京,你应该很开心吧。宋缨突然道。
她知道厉家军的厉瑛是陈越的表姐,从小和陈越一起长大,若非陈皇后一开始为了权势让陈越入宫,也许再过两年,陈家会松口为陈越找个熟悉的妻子。
当然开心,因为终于可以见到表姐了,我们有好多年都没有见过了呢!提起厉家军,陈越第一次想到的就是表姐厉瑛。
她是陈越小时候为数不多愿意真心待她他好的一个人,哪怕是过了那么多年,陈越也不会忘记。
不过他们都说你政务繁忙,我都没多少时间可以见到你,原本想着招待宴上能够远远看你一眼,没想到今天就能见到了!
今天可以说是陈越最开心的一天,在见到宋缨后,他几乎压不住上扬的嘴角。
宋缨张张嘴,刚想说什么,就听见陈越心疼的声音。
你的神色看起来很疲惫,还是赶快回去休息吧。
陈越艰难的推了她一下,虽然非常不舍得,但是他得顾及宋缨的感受,他知道自己是个傻子,所以对着他应该也很辛苦。
他不想要宋缨那么辛苦,他希望看着宋缨多笑笑。
这盏灯笼留给你,我也要回去睡觉了!陈越艰难的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朝着宋缨招手,示意她回去。
宋缨以为陈越会借这个机会将她留下来,没想到却是将她拒之于门外。
陈越最后似乎是不想看见她离开的背影,自己先跑了回去,他单薄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夜里。
饶是知微殿再富丽堂皇,微风萧瑟,也透出一股凉意。
宋缨看着手上的这盏灯,形状是一个小兔子,模样娇俏可爱,像是陈越会喜欢的东西。
可是她凝了一会儿,指尖却愈发冰凉。
宋缨将灯交给了身旁的内侍,然后走回了紫宸殿。
夜深如凉,陈越一直想着宋缨指尖的触感,可是嘴边的笑意却渐渐凝固。
他只着单衣坐在床边,床幔遮住了他半张脸,陈越抬起头,眼睛里第一次有了清明的意味。
他像是忽然从一个梦里醒来,看着四周的装潢有些陌生,但是没过多久,他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幼时的那场意外,让他从十几米高的阁楼上跌下去,当他醒来时,便是个不识人间事的傻子了。
这是一场劫难,但是也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起码陈越能够平安健康的长成如今的模样。
但是不止一个人曾设想过,若是陈家嫡公子没有痴傻,如今又会是何等的风华,惊艳绝世。
陈越听过不少人这样说,但是他便是他,陈家嫡公子的头衔于他而言也是一种负担。
陈越敛起眸子中的几分清明,看向放在桌子上的兔儿灯,与给宋缨的那个是一对。
殿中响起一声轻笑,陈越捂住自己的眼睛,躺了下去。
长乐一睁开眼睛便发现天已经亮了,他下意识去摸身侧的位置,却摸了个空。
长乐缓缓吐出一口气,才意识到宋缨昨日并没有留下来。
他低头去看露出来的肌肤,经过一晚,上面的痕迹淡了不少,却好像扔留有余热。
长乐将床上的凌乱收拾好,悄悄离开了紫宸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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