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的对方怕他,惧他,然后手脚健全的平安归来,带着一身的血和戾气,没过瘾一样嘁了一声,道一句不过如此。
任谁也想不到这会儿安安静静的少年就是那个叫人只听名字就心生惧意的大魔王。
旁人不会知道少年在这具半身面前有多乖, 要不是亲眼所见,讲实话,她自己也不信。
褚长扶仔细端详这张脸,即便不打架,不杀人的时候,赢玉眼尾都挑着意气,眸中藏着凶狠,更何况去战斗的时候,那就是刚放出来的恶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大魔王座下的板凳矮了不少,又微微倾着身子,手肘撑在膝盖上,这个姿势很自在,也很顺她,褚长扶从上往下,几乎将他整张脸一览无余。
屋里点了好几盏灯,明亮通透,更是连角角落落都不放过,看的清清楚楚。
赢玉本来长得就俊,脸上干净无瑕,又被剪了面,如今连细小的、淡黄色的乳毛都没了。
额角线清晰不少,以前是天生天养,野生的,从来没管过,连他的眉毛也是。
现下被修的整整齐齐,眉角还绞掉了一小撮,凹下去一块,很明显。
肯定是弄的时候嫌疼,往一旁躲了躲,老婆婆手快唰的一下剪掉了。
褚长扶先给他描眉,才十六岁的少年,脸嫩的跟豆腐一样,又白又水,根本不需要上粉,修一下瑕疵就好。
他的眉毛和他的人一样,生长的随意,褚长扶顺着线条描下去。
赢玉视线一直落在她手上,指了指笔问,“这是什么?”
褚长扶边动作,边回答,“黛石。”
被磨成长条形,所以也叫黛笔。
“描眉毛的?”赢玉想去一旁的镜子里瞧一瞧被画过后的效果,脸刚扭过去,已经被褚长扶搬回来。
“嗯。”褚长扶手很快,赢玉本身眉毛也又黑又密,不需要画太多,只浅浅收拾一下被剪坏的边角便是。
趁着还有时间,顺便用小刀给他将春黛修得细一些,弯一些,显得没那么凶神恶煞。
本来这个年纪的少年,打眼一瞧都是眉清目秀的,也就赢玉例外,怎么看怎么像个邪修。
跟玄天宗其他弟子站一块,都以为正道里头混进了一个魔道,每次往那一杵,身旁十米之内不见人。
正好趁着机会,把他从可止小儿夜啼的模样,修得和蔼可亲一些。
赢玉还不知道,可能瞧见了也不会有意见吧,不知道为什么,对这副半身信任到了极点。
叫她有一种感觉,对他做再过分的事,他都不会生气,也不会在意。
褚长扶这边眉毛弄好,换了一边,自己没动,让赢玉自个儿歪头,他听话的照做,一点成见都没有。
因为他太配合,不消片刻另一边也修好。褚长扶黛石和小刀丢回梳妆柜里,拿了胭脂出来,先沾在指腹上,再往赢玉唇上涂。
触手一片柔软,还带着丝丝缕缕的微凉和湿意。
褚长扶从左边唇角划到右边,赢玉面上没有半点不适,甚至自然的张嘴,本意是方便她抹,结果露出了两侧尖尖地小白牙。
少年的唇色本就鲜红,被胭脂一擦,更显明艳,唇红齿又白,显眼地像正午的阳光,最夺目耀眼的时候。
今儿这身打扮和妆容,走出去怕是没人能压得了少年风采。
褚长扶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劝她,用了赢玉吧,采补他,欺负他,玩弄他。
因为这样的美色自己得不到,也不可能接触,只能寄希望于她,想靠她压倒赢玉,完成大家干不了的壮举。
用别人的话说,给女人争把气,将最不羁的野狼征服。
如果是以前,她可以明确的表示自己做不到,现下发现大魔王好像没那么难以把控。
只要她想,就可以的感觉。
赢玉面对这具半身时太乖了,给了她这种错觉。
褚长扶给他涂好胭脂,示意他可以了,想干嘛干嘛去吧。
少年并不走,起身坐到她的床上,半躺下来,抱着枕头探出头,好奇地看她上妆。
褚长扶边涂胭脂边跟他聊天,“你说解决了赢明,怎么解决的?”
赢玉注意力都在她手上,那指头上的胭脂刚给他抹过,大概是想偷个懒,没有擦掉重新沾,直接涂在自己唇上。
那不就是间接的接吻了吗?
他扭了扭脑袋,看向别的地方,“我把他打晕了。”
赢明惦记褚长扶的家产,就算他不跟褚长扶成亲,也不可能叫赢明来。
他配不上褚长扶。
“哦。”褚长扶没什么特殊的感想。
能原谅赢玉私自送走她的未婚夫,是因为赢玉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挺身而出,没少帮她,加上里头有误会,赢玉担心赢明贪她家产,还想着自己顶上助她度过难关,是情有可原的,能谅解。
赢明不行,从前那么帮他,在最困难的时候他各种怕事找借口不来。
还曾跟旁人说,我才不傻呢,帮人家媳妇,又不是我的。
所以在他被说动跑去城门口的时候,已经被打上死刑,不可能原谅,虽然良心未泯,在最后关头反悔,但今日可以被人说动逃跑,明天也行,迟早会出事,不可靠,不如干脆放弃。
他被赢玉解决,说实话,褚长扶心里长长出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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