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众人定睛一看。
正元殿上之人,尽数倒吸一口凉气。
“这?”古清风起身,怒然发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十二个大箱子里面,密密麻麻装得是各种诡异的东西。
前面四五个箱子里,装着十几个琉璃罐子,里面装满了酒水,浸泡着各种剧毒无比的毒蛇、蜈蚣、老鼠等,虽然已经死了,但看上去,依旧恐怖森然。
这么多的数量,以及从那些琉璃罐子上面的胞浆来看,应该是有些年头了。
后面几个箱子更是精彩,各种各样的毒,还标注了来历和出处。
接着是有各种各样带血的布偶,还有打斗后留下的武器,细长的针,荆棘条,以及一些像是账本一样的册子。
姒卿妩轻轻地拉开自己手腕上的衣料,上面都是各种被蛇,老鼠等咬过的新伤,旧伤纵横交错,还有那剧毒蜈蚣爬过的脚上,有着诡异的足迹。
在她的脚腕处,还有一个血窟窿,黑色的血,还在往外汨汨溢出,将月白的轻纱长裙,染成了一副凄艳画卷。
刁矛的表情,猝然愣住。
这是怎么回事?
一直对段清莲的遭遇愤愤不平的怒火,这才缓缓地静默下来。
他有些复杂的目光,看向姒卿妩。
段泓刹那间一扬凤眸,眼底划过一抹惊异之色。
一旁的段清兰,罗芯茹等人,却是脸色骤变。
至始至终处变不惊的人,只有段擎空、段辰佑与那李不白。
姒卿妩一双眼眸浩茫无垠,携着滚滚层层的恩怨,汨汨溢出寒凉的冷意,逐渐暗淡的夕阳,将正元殿最后一缕阳光收走。
大殿上,取而代之的是那双泛着金红涟漪的眸子,仿佛带着正义的审判,森然地看向段辰德等人。
“圣武王府,乃是受幻月国万民尊重之地,曾经,我的祖父,伯父,父亲,浴血杀敌,血染征袍。”
众人闻声,沉默不语,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多少将士化作枯骨,马革裹尸,埋骨他乡,才换来今日,幻月国的片刻和平与安宁。”
那小女子独自一人,站在正元殿的花轮上,凉薄的樱色唇瓣儿嚅嗫。
“却不曾想,作为圣武王府的嫡系,享受祖辈余荫,却还要因为外人的嫉妒,而遭受这等无故的迫害与算计!”
嗓音宛若冬季山涧的清泉,绵言细语汨汨泻出,仿佛在诉说一个故事,一个被埋藏了许久许久,让人心酸的故事。
“众人皆知,卿妩的母妃身份神秘,不能跟卿妩一起回圣武王府,父王又是百昆城出了名的纨绔,被人嘲笑,讽刺时,皆会拿这些事情来戳我脊梁骨。”
“三爷爷虽然对卿妩多有怜惜,疼爱,却也不能无时无刻的保护我。”
“多年来,卿妩足不出户,就是避免与府中姐妹造成误会与矛盾,谁曾想,树欲静,而风不止。”
姒卿妩垂着眼睑,眼睑之上是那浓密如蒲扇般的长睫毛,在夜明珠与灯笼的辉映间,印出两道浓厚阴影。
“段辰德在我回府的第一日,就试图以弑母杀姐的污名,将我强行送进五刑司受刑,那一年,我才七岁。”
“他身为李家后人,得我圣武王府庇佑几十年,享嫡系尊荣,得嫡系爵位,不思感恩,却屡次陷害于我,杀了他都不为过!”
姒卿妩回忆起前一世,她在母君府中所遭受的痛苦,以及这一世,那个在母君腹中夭折的女婴。
她的经历,极其诡异,又可怕,无法解释,却又好像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原本只是想,报完仇便一走了之,可是那女婴在她的灵魂深处,似藏有她最后一缕对圣武王府的某些人,那翻天覆地的恨意,化作残念,想要冲出来,将这些人,亲手血刃。
她生生拖了六年,这六年里,或是对段擎空的愧疚,或是对段辰佑的弥补,又或是对老王妃的无可适从,她想过很多很多。
或许,从她踏入圣武王府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应该只把自己当做是来「圣武王府」复仇的姒卿妩,而并非:七小姐!
如此一来,便不再会有数不清的人,打着「为她好」的名头,来算计她,欺辱她。
她本可以一抬手就将这些不知好歹的东西杀了,可是为了段擎空和段辰佑,她不得不选择隐忍。
她偶尔会显露几分自己的实力,只是想让这些井底之蛙知难而退,谁曾想,他们又将手抻向:段篱落。
趁她不在,命令丫鬟将段篱落推进莲池,看她在池水里拼死挣扎,众人却围在岸上掩嘴嬉笑。
或是将段篱落骗出去,关在摆满镜子的房间里,逼其看镜子里的自己,命丫鬟小厮在里面不断辱骂。
又或是在她们的床铺上,放各种各样尖锐细长的针,无数次在夜里,她和段篱落都会因为这些不起眼的针,被戳得全身窟窿。
还有那些荆棘条,上面长满了透明状尖锐的刺,扎进皮肉之后,没有触目惊心的伤痕,看不见涔涔溢出的鲜血。
可是那刺在肉中,随着每一个动作的起伏,都会令人又痒又痛,那种无法言喻的痛苦,唯有经历过的人,才懂得是多么的难以言喻。
为了防止这些事情再次发生,她不得不提前炼制出化形丹,让绮飒和南飒来闻秋苑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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