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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鸨再次扯出一个笑:“路公子说的是什么话,我这不是想让您玩的高兴一些吗?”
    路园依然气冲冲的,丝毫不给老鸨面子,伸手拿起桌上的蓝色窄口瓶狠狠掼在地上。
    老鸨不再浪费口舌,对门外候着的小厮吩咐道:“把胭脂抬出去。”
    林虞一开始害怕见到不雅的画面,才强忍着没进屋,此时见小厮都涌进屋内,自己也跟了进去,屋内浓重的血腥味熏得她几欲呕吐,她强压下身体的不适,抬眸看向屋内的男子,那身穿宝蓝色直裰的男子不是路园又是谁?
    路园显然也认出了林虞,他踉跄一下,立马变得紧张起来,全然不似刚才大无畏的样子,快步走到林虞面前急切道:“二夫人,您别误会,不是您想的那样。”
    他伸手指向一旁的张公子,推脱道:“是他硬拉我过来的,我本不想来这腌臜之地,可架不住他死缠烂打,只得随他过来。适才他对妓子施虐,我苦苦拦着,到底是力不从心,才酿成这样的悲剧。”
    张公子被路园的一番指摘惊的目瞪口呆,也不知来人是何身份,竟将路园吓成了这个样子,他不由将目光投向林虞,只见林虞生的明眸皓齿、眉目如画,且刚才路园称她为二夫人,心里对林虞的身份有了大致的推测。
    他暗暗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兄弟就是用来背锅的,于是道:“对,是我,是我死皮赖脸把杜若拉过来的。”
    二人一唱一和,好不默契。林虞若不是事先听了丫鬟和老鸨的对话,倒真有可能被他们蒙骗过去。
    她暗暗嗤笑,若不是场合不合适,定要将路园痛骂一场。她抬起头看向路园,冷着声音道:“路公子不用跟我解释,无论您做什么,都与我无干,与我姐姐无干。”
    轻飘飘一句话,把路园和林杉的关系摘了个干干净净,反正二人也未定亲,如今跟他撇清关系,倒能省去很多麻烦。只苦了林杉,白白错付一腔真心。
    路园一下子就急了眼,他苦心筹谋的亲事,万不能就此作罢,他以后还得靠着林家和陆家提携呐!
    他捏紧拳头,直直盯着林虞,他不干净,林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青天白日的竟来青楼厮混,说不定就是因为陆悯喂不饱她,她偷偷跑出来找小倌的。想到这些,路园又硬气起来。
    指着林虞嚷嚷道:“我行为不端,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若是敢坏了我的好事,我就把你的行径告诉二爷,咱俩谁也别好过。”
    林虞乜了路园一眼,眸中满是不屑,路园这点子威胁,对于她来说,毫无震慑力。她来青楼的事情说出去虽不好听,却不甚要紧,陆悯总会护着她的,只要陆悯肯站在她这边,她就没什么可忌惮的。
    她勾唇一笑,对路园道:“你想说就说,又没人拦着你!”
    路园一滞,万没想到林虞会是这个反应,楞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林虞不欲跟他多做口舌之争,转身出了房门。
    老鸨原本就觉得林虞身份不凡,瞧见了她怒怼路园的样子,越发觉得她不一般,待她更加殷勤。老鸨把换了红衣的姑娘带到屋内,让她们恭恭敬敬站着,任由林虞挑选。
    这些女子上了年纪,在怡春院惯受冷落,虽精心打扮了一番,骨子里的那份怯懦与不忿却是遮掩不住的,一行人中,只有一位眉眼恭顺的,模样也生的不错,那一双剪水双眸跟卓成有三四分相似,林虞一眼就看重了她。
    老鸨语气夸张道:“客人好眼光,任娘子年轻时是我们怡春院的头牌,一把琵琶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林虞淡然一笑,知道她是想把价格拔高一些,只问道:“多少钱?”
    任娘子今年二十六岁,性子冷淡,不愿意说甜言蜜语哄客人高兴,已经有大半年不曾接过客,老鸨一心想把她打发出去,因此只把价格略微提高了一些,并未狮子大张口,她道:“一口价,三十两白银!”
    年轻的花魁价值千金,上了年纪妓子身价却一落千丈,有的甚至还没有人牙子手中的幼童值钱。
    林虞捏了捏袖兜里的银票,万没想到区区三十两白银,就能给一个妓子赎身,她毫不犹豫地给了老鸨银钱,拿住任娘子的卖身契,带着她回了则阳候府。
    一进凌园,就看到陆悯半倚在藤椅上雕刻木料,林虞走到他身旁,柔声道:“二爷,天凉了,给您盖一条毯子吧!”
    陆悯点点头,仍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木料,林虞对一旁的芫荽吩咐道:“你带任娘到卧房拿一条毯子。”
    芫荽应声而去,临到卧房时忍不住看了任娘一眼,她撇撇嘴,实在搞不懂小姐在想什么,怎么找了这样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子来侍候姑爷。论姿色、论气度,她连小姐的脚指头都比不上呀!只要姑爷脑子没毛病,定不会弃了珍珠选鱼目。
    芫荽打开床边的榆木柜子,从里面拿出一条毯子递给任娘。任娘在青楼摸爬滚打多年,自然明白林虞的意思,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林虞让她伺候人是那样的好看,他五官精致绝美,皮肤欺霜赛雪,而且似乎比她要年轻几岁。
    男子皆爱小娇娘,她现在二十又六,也不知能不能入得了贵人的眼。任娘提心吊胆走到陆悯身旁,将毯子盖到他身上,站起身时微微倾斜了一下身子,如墨的青丝从陆悯脸颊扫过,留下一股淡淡的兰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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