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杉接着道:“成了亲的女子都要绞面呢,我帮妹妹绞一绞吧!”
女子嫁人之际,将脸上的汗毛绞了,不仅表示成人,还意味着洞房之夜与夫君欢1好,所以绞面还有另一个名字——开脸。
不知为什么林虞突然就想起了沐浴时做的那个春1梦,她羞憨一笑,也没拒绝,主动坐到梳妆台前,客气道:“那就劳烦二姐姐了!”
丫鬟捧来一条白色丝线,林杉扯住丝线两端,快速在林虞脸上绞了起来,绞脸也不算疼,只是有些微微的刺痛感,林虞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脸色微微带红,光洁如明月。
林杉拿出一盒凝露,递给林虞,温声道:“刚绞了面,脸色难免发红,你抹上这凝露,一会儿就舒爽了。”林虞打开盒子,指尖挑出一点凝露,在脸上匀开,清清凉凉,十分舒适。
丫鬟拎着食盒推门进来,林家没有在寝屋用饭的规矩,因着林杉要出嫁,不适宜出门子,朱氏特特吩咐了将饭食送到屋内。
早饭很简单,只半碗梗米粥,两个小花卷,丫鬟垂立在一旁,对林杉道:“少夫人特特吩咐了,让奴婢告诉二小姐,今日一定要少吃东西,婚服繁琐,穿戴不易,吃的多了少不得要出恭,不方便的。”
朱氏总是这样妥帖,事事周全,若不是忙的脱不开身,定会亲自过来叮嘱的。林杉露出感激的神情,对丫鬟道:“替我谢过嫂子,她的好意我晓得了。”
丫鬟应声褪下,林杉坐到桌边,用了半碗粥。说不紧张是假的,若说紧张,似乎也算不上。朱家七郎是好人,朱家伯母也很善良,断不会给她立规矩。
但她心里却隐隐有些担忧,为人妇与做姑娘时的定是不一样的,需要应酬,需要管家,需要与形形色色的人相处,她性子绵软,也不知能不能应付过来。
踌躇半晌,林杉看向林虞,问道:“小妹,给人家做媳妇是什么滋味?”
林虞认真想了想,陆家是个虎狼窝,侯爷、侯夫人、王云潇虎视眈眈盯着凌园,陆悯性子又怪异,刚嫁进陆家时,她整日都绷着一根弦,生怕被人害了。
现在有陆悯撑腰,她真的是什么都不怕了,感觉为人妇跟未出阁时没什么区别,甚至比以前还要舒适,想出门子就出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似乎一丝束缚也无。
林虞对林杉道:“二姐姐,朱家是难得的家风清正之家,给朱家做媳妇定是极轻省的,你只管欢欢喜喜出嫁即可。”
林杉“嗯”了一声,唤丫鬟将婚服取来,大婚时的发型讲究多,需得先换上婚服再梳发,才不容易把发髻弄乱。
嫁了人的姑娘不比闺阁小姐,总不好老窝在闺房,林虞瞧着林杉换好婚服,又说了一会子知心话,就到花厅帮朱氏处理庶务去了。
忙碌的时候时间总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今日天气好,天际布满红霞,喜庆非常。
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而来,岁哥儿穿着红衫子,像小大人一样,堵在大门口,奶声奶气道:“此地是我家,此门是我开,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小小的脸蛋一本正经,逗的新郎和宾相哈哈大笑,红包也给的格外实诚。
吉时已到,林淮背着林杉踏出房门,一步一步向花轿走去。
林虞望着身穿大红嫁衣的林杉,不由想起自己出嫁时的情景,那时候心里虽有成算,却也忧心忡忡,为了林家,即使死在墓穴她也心甘情愿。
乐手举着唢呐吹起了喜庆的百鸟朝凤乐曲,热热闹闹的队伍向朱府前行。林虞随着送亲队伍,赶往朱家。
到达朱家时堪堪申时,还不到拜堂的时辰,朱家七郎牵着林杉往新房走,他是端方君子,十分熨帖柔和,为了迁就林杉,行的极慢,短短一段路,竟用了一盏茶的时间。
同窗好友在一旁打趣,朱七郎也不急,任由他们开玩笑。进入雨花堂,就入了新房,朱七郎得出门迎客,再没有留下的由头。
他走到林虞身旁,俯身作了个揖,说道:“杉儿性子腼腆,今日刚进门,定有许多地方不适应,就劳烦小妹开解了!”
刚刚成亲,朱七郎俨然已把林杉当成了自己人,处处为林杉着想,看到他这副样子,林虞十分熨帖,蹲身还了个礼,道一定会好好开解自家二姐。
朱七郎一出门,就有一些年轻女子涌进内室,这些女子有的是林杉的好友,有的是与她年纪相仿的贵女。真心替她高兴之人有之,心酸嫉妒之人也有之,喧喧嚷嚷,热闹非凡。
与林杉交好的吴家三娘语笑盈盈,拿出一根成色普通的碧玉簪子,递到林杉面前,说道:“恭喜姐姐喜结良缘,寻得佳婿,这簪子是我的一片心意,姐姐莫要嫌弃。”
吴三娘是庶女,嫡母十分苛刻,莫说银钱,哪怕衣裳吃食都经常克扣于她,这样一支簪子,也不知吴三娘攒多长的月例银子才能买到。林杉接过簪子,小心翼翼放到妆奎盒子里,道:“这支簪子极漂亮,我喜欢得紧呢,万不会嫌弃。”
见林杉喜欢,吴三娘才大大松了一口气,这时威烈将军的幼妹静九娘挤到林杉跟前,静九娘是威烈将军最小的妹妹,被家人捧在手掌心养大,小小年纪就跟镇北王的世子订了亲。
阖家都觉得这是天大的好亲事,没成想镇北王世子身体孱弱,生了一场天花撒手人寰,静九娘凭白背了克夫的名头,再没有人敢上门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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