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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事我知晓了,”他将扇骨叠好,小心放进一旁的锦盒中,抬眸问道:“那女子呢?查得如何了?”
    “回禀殿下,那女子姓白名桥,乃是吴郡白家的庶女,年方十五,说起来,她还同那严家有些瓜葛。”何成将白家企图通过外嫁女联合严家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呵,当众泼人酒水,”祁长廷挑眉轻笑,“倒看不出她还有如此魄力。”
    “谁说不是呢,”何成想起白桥那日瑟瑟发抖的模样,附和道,“不过眼下白家是对严家避之不及了,估计近几日便要回吴郡去了。”
    “嗯,还有呢?”祁长廷继续问道:“她那日前往城北官道是要做什么?”
    “这个……”何成支吾了一声,低头告罪,“属下无能,没查到。”
    何成说起此事就有些头痛。
    他秘密找了几个白家仆人,还问了那日替她赶车的车夫,得知白桥幼时丧母,只有个叫白晓的兄长,大约管束得少,养得脾气火爆,在白家独来独往,除了那被吓晕的小丫鬟也没个亲信。
    而且据说那姑娘一月前险死还生后,举止便有些奇奇怪怪,可要问哪里奇怪他们也说不出。
    大约就是,更精明了?
    “最重要的是,那日并非她第一次出城北,过去半月间还去过两次,每次都是乘着马车一路走走停停,大约出去十五六里地后又折返,沿途像是在看风景一样。”
    “看风景?”祁长廷蹙眉。
    半月前淮南的雨势已然很大,偏僻的官道,马车走走停停……
    祁长廷想象着当时的场景,突然,“踩点”两个字跃入脑海。
    “呵。”他摇头轻笑,一个连自己的婚事都争不过,只能以死相逼的十五岁小姑娘,踩什么呢?
    “咳,其实……”何成突然轻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尖道:“属下倒是有个猜测,不知当讲不当讲。”
    “?”祁长廷挑眉,抬手示意他说。
    何成耳尖闪过不自然的红。
    “不知……殿下是否听说过扬州瘦马?”年轻的侍卫小声道:“兴许那姑娘经过严家一事后,深刻认识到与其被嫁出去不如主动出击,所以……”
    祁长廷:“……”
    可以了,他不想听了。
    少年揉揉眉心,“好了,说说柜坊吧,联络得怎么样了?”
    如今严家的粮食给了祁景闵,江都粮仓的存粮又只够应急几日,他需得尽快筹钱重新购粮了。
    话题变得严肃,何成也正色起来,但面色显然不是很好看。
    “不太顺利,我们的人已经摆明了身份,说朝廷赈灾款项到了马上还,但他们还是不敢出借给我们,毕竟这些银两不是柜坊自己的,而是各地商户交了保管费寄放在那儿的,随时可能支取,一旦出了问题,那便是信誉受损,生意就彻底毁了。”
    祁长廷听罢,沉默不语。
    他当然知道柜坊的钱是商户的,可想着扯上朝廷的大旗,对方多少会松动些,不想竟是如此举步维艰,而他一时竟毫无办法。
    钱帛一事向来是他的短板,虽在京中秘密开有一柜坊,也不过是小打小闹,循规蹈矩地赚些保管费罢了,平心而论,若是有人要从他的柜坊借钱,他必定也是不肯的。
    “殿下,那我们,怎么办?”
    祁长廷起身,将桌上的锦盒收入袖中,朝门口走去。
    “借不到钱,便去坊市看看能不能直接借粮吧。”
    *
    江都县城的粮油坊市,是整个江都郡最繁华的坊市。
    不光百姓们从这里零买口粮,来自五湖四海的粮商更是一船船地采购粮食,热闹极了。
    白晓带着白桥,从东边入坊,一路看一路讲,从米价讲到运费,从套路讲到黑话,从采购讲到销售,许多坑都是他一个个踩过来的,如今都讲给白桥。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白桥知难而退,还是单纯想倾诉而已。
    逛了一上午,坊市才走了一半,白桥重伤初愈,且得小心呵护着,白晓领她去最近的酒楼用午食。
    两人要了雅间,二楼靠窗,白桥习惯性地斜倚在窗边,俯瞰着街上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群。
    白晓瞧着白桥这副没骨头的模样,下意识便想开口管教,险险在出声的前一刻闭上了嘴。
    罢了,受了那么多委屈,随她去吧。
    白晓寻思着失忆应当不会影响口味,便照旧点了白桥以前爱吃的菜。
    然而还不等菜上桌,白桥突然回过头来,急匆匆道了句:“我去趟卫生间!”
    而后转身便往外跑。
    白晓一把按住她的肩膀,蹙眉道:“卫生间是何处。”
    白桥:“……”
    “我,我出恭,不对,去茅厕,茅厕好了吧!”
    人有三急,白晓无法,眼见白桥瞬间蹿得没了影。
    白晓对白桥的举止算是没了办法,只得摇头苦笑,一时又有些后悔答应了白桥将月兰留在府中。
    白晓确实是该后悔的,因为此时此刻,他的宝贝妹妹已经出了酒楼,狗狗祟祟地抄近道赶在了两个少年人身前。
    白桥心中激动得飞起。
    她知道男主拿了严家的粮也还是不够,如今果然来坊市购粮了,而且第一日就被她撞了个正着,实在是天意,这下定能在白家回吴郡之前自荐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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