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搭档这许多日子,在正事上对彼此的心思都是通透,是以祁长廷从未如此激烈地反对过白桥。
而事实上,也正是因为他太过清楚白桥所思所想,才会如此避着她。
可白桥又何尝不是知晓祁长廷的心思,才来搞突袭。
女孩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瞥着祁长廷的眉,直至他轻轻攥住了拳头,眸子里闪过不安。
“何公子,可以劳烦先出去吗?”女孩的声音极低,像是低吟。
何成早就想跑了,下的情况已经全然不是自己这个小喽啰能插手的。
他连神都没来得及留给祁长廷一个,倒是十分有色地关了门。
但何成却从未想过,这扇门被他一关,竟就是整整一夜。
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也没人敢凑上来问。
第二天早上,只有走廊尽头负责戒备的暗卫挠挠头,悄悄道:“昨夜,我听到屋子里有凳子被撞倒的声音……”
挺激烈。
这仨字他没敢说。
而当日下午,更叫他们大跌镜的事发生了。
他们从来说一不二的三殿下,目光幽幽地瞧着收拾行囊的姑娘,却始终没有再拦。
女孩面色飞扬,拍了拍何成呆滞的肩膀。
“那么,东都见。”
作者有话要说:
那么请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108章 赶赴东都 ·
伊吾郡地处西北, 风沙不是一般地大。
女孩收拾了一个小小的包袱斜背起来,翻身上马,风沙撩起她的鬓发, 端得英气十足。
白桥这些日子骑马已经骑成了熟练工, 为了赶时间自然不会再选马车这等行路慢的工具。
少年立在门前的台阶上, 不得不抬头去看她。
堂堂皇子, 除了那老皇帝,还从未遇到过哪个人, 敢让他仰望的。
更没有哪个人,能让他心甘情愿仰头去瞧。
负责同白桥一起启程的暗卫不知何时都不见了,四周只余瑟瑟的风声。
白桥也低头望向少年郎,在对方黑嗔嗔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脸, 还有脑后飞扬的马尾辫。
女孩歪歪脑袋,忍不住笑了。
她突然又翻身下马, 两步走上台阶, 凑到祁长廷跟前。
“殿下可是有话要问我?”她挑起一双眼尾略俏的杏眸,水润润地望过去。
祁长廷呼吸一滞, 不知想到了什么,偏开脑袋后退半步。
白桥追上半步。
祁长廷又退。
终于在脚后跟触到门板时不得不停了下来。
少年似是有些羞恼,强行在眉眼间凝出一丝冷意, 殊不知, 他偏头时露在外面的耳朵,早已烧红了半边天。
“没有吗?”白桥忍住笑意,又问他,见少年依旧不答, 轻叹一口,“好吧, 那我就走了?”
女孩话罢,果然紧接着动了步子。
祁长廷更恼,却终于转过头来拦人,可甫一抬眼,
却见阳光下的小娘子始终不曾转过身去,连离开都是倒退着,一双透亮的眸子温温柔柔地瞧着他,却又分明带了几丝狡黠。
祁长廷这次终于没有躲开视线,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两步,伸出了手。
白桥挑眉,十分配合地将手搭在了少年掌心,谁知下一秒猛地被拽了一个踉跄,吓得身子都僵住。
少年人坚实的手臂环着她的肩膀,将她的脑袋按在最薄弱的颈侧,却也同时将脑袋凑到了姑娘肩窝。
“阿桥。”祁长廷像是在呢喃,低低的声线像是带了钩子,牵着女孩的耳膜发痒。
“嗯。”白桥含糊应了一声,渐渐将有些僵硬的身子放松下来。
少年的手臂又收紧了些,白桥感觉到他腮帮动了动,像是在酝酿什么及其难为情的话。
她静静等着。
“你,”少年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十足的紧张,“你若只是为了你兄长,我真的可以保证,等他回到东都,将那只全蝎仔细交给他。”
是的,根据塔图索的招供,东都之中竟就有东羯全蝎的踪迹。
那还是塔图索年轻时,听他的老师说起,前些年北突厥的老可汗和大徽的关系还没有闹到那么僵,他老师的老师在随着队伍去东都出使时与太医院一位年轻的郎中一见如故。
使团在东都呆了足足半年,谁知人心诡谲,临走时,在践行宴上遭了刺客。
老毒师被一箭穿胸,临死之际,没有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留给徒弟,而是给了那名郎中。
那最宝贵的东西,正是一只东羯全蝎。
东羯全蝎炮制不易,而一旦制出来,便如同那陈皮,越放越毒。
若那名郎中还好好地保存着那只全蝎,眼下便已是将近四十年,一只说不准就能顶两只用。
白桥昨夜从何成手中夺过的除了祁允政的密信,便是这份塔图索的口供。
祁长廷不知道白桥究竟是为了那只能救白晓性命的东羯全蝎,还是为了她口中所谓的……
少年脑中不可遏制地想起昨夜,耳朵烧得愈发烫了起来。
她对他做着那样的事,口中还说着那般情话,将他拿捏在手心里折腾得晕头转向,拼死才将声音尽数堵在喉咙,其余哪里还能招架?
等再回过神来,口中已经稀里糊涂地什么都答应了下来。
可今日看到白桥收拾行囊,他又恍惚自己昨夜听到的究竟是真是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