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唐瑶没反应,忍不住提高了音量:“表妹,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唐瑶心里正慌着,哪里还顾得上他那点算计,她本来也不曾把卖菠菜那点银钱放在眼里,这次拉着曾子川过来主要是为了看看唐宝儿的脸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
听了这话,她心中不耐烦的很,再看曾子川狼狈的模样,就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连声音都尖锐起来:“表哥,你没听刚才那些村民说的话吗?唐宝儿如今攀上了太子殿下,早就不在意这点小钱了,她已经在太子殿下和县太爷面前许愿出去了,明年就要将种植法子公布出去,到时候家家户户都能种植,那菠菜还能值什么钱?你现在把这庄子抢过来,还能赚几个银子?再说曾家又不是没落了,你有那么缺银子吗?眼下皇后娘娘寿辰将至,京中不知多少人盯着我呢,你就不能消停些吗?非要在这时候惹出事来连累了我的名声才甘心吗?我今日可把话说在这里,你若是这时候惹出什么祸事来,可别指望我给你求情。”
车上听到这话的两个大丫鬟吓得头都不敢抬,恨不得立刻把自己变没了,曾子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怔怔的看着撇过脸去发呆的唐瑶,突然就觉得身上那些伤口疼痛难忍起来,他垂下头去,一脸的疲惫不堪,再也没有开口。
回了京城,曾子川先行在金桂巷下了车,回了自己住的地方,而他一向温柔体贴的表妹在他下车的时候,却连头都没抬。
金桂巷的小宅子里,红蕊正坐在屋檐下给曾子川绣袍子呢,见他这副模样回来,吓了好大一跳。
因着旁边小厮不停的给她使眼色,她便聪明的没有多问,只回屋拿了银钱给那小厮,特意叮嘱他找了一个熟识又口风紧的老大夫过来看诊。
曾子川看着狼狈,其实都是面上伤,那些村民也没下重手,就是吓唬吓唬他。老大夫留了两瓶治外伤的药,又开了两副安神药,就回去了。
红蕊帮曾子川擦了药,见他躺下了,就拿了一个小药瓶,将那外伤药分了一些给曾子川的小厮小伍,借机和他打听到了事情的始末。
她心里有了数,就一直在暗自思量若是曾子川说起这事儿要如何应对。
等到三天过去了,相府那边竟然连个音都没有,曾子川自己憋不住拉着红蕊说起这次的事,还抱怨了几句的时候,红蕊一脸惊讶的脱口而出:“可是先夫人去世之后,那庄子的地契田契就一直都在安嬷嬷手里啊,这事儿当年夫人还在唐府的家宴上特意提过了,说那庄子就交给大小姐的人自己打理了,她不会插手,当时老夫人和相爷都为此夸了夫人好几句呢,没有地契田契,少爷就算带再多人去也没用吧?”
曾子川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你不会记错吧?”
红蕊十分肯定的摇头:“肯定不会,那日是妾身和白芍姐姐随着相爷夫人还有两位小姐和大少爷一起去的唐家家宴,所以妾身记得很清楚。当时小少爷病了,安嬷嬷便留在了家中照顾,我们回来的时候还特意和安嬷嬷汇报了这件事呢。”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姑母和表妹听了他的建议却没人阻止呢,姑母还说什么让他去看一看情况,找机会帮一帮唐宝儿。
还有瑶儿,她到底为了什么朝他发脾气,因为他办事不利害她丢了人?就因为这个,连他受了伤都不闻不问?
“少爷,”见他脸色不好,红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一脸懊恼的过来认错:“都怪妾身多嘴,其实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年了,说不定夫人和二小姐早就忘记了,要不是这庄子是先夫人唯一留下的能有些出息的进项,妾身也早就忘了。”
红蕊眼见不好,赶紧柔声替唐瑶母女“解释”了半天,还说了不少从前二小姐关心他的旧事,结果她说的越多,暴露出来曾子川不知晓的内情就更多,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更是气得站起身来一拍桌子:“行了,别说了,红蕊,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你已经入了我曾家的门,已经不是姑母和表妹的人了,我可不是唐宝儿,会留一个奸细在身边。”
曾子川气得摔门而出,红蕊一副吓坏了的模样,被丫鬟扶回房中,却是拿着她做给曾子川的扇套笑了。
她终于将自己和二小姐拆分开了,她再也不用逼迫自己演戏,也不用勉强自己靠提起二小姐来博得少爷的宠爱了。从此以后,她就是她,曾家少爷的姨娘,和相府再没关系了。
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少爷看到她的时候,不会再想起那个“好心”帮她说话求情的二小姐,只会想到她这个人。
这一次,曾子川还真的是误会唐瑶了,倒不是她无情,而是她这一次又惊又吓,一回府就病倒了,还发起了高热。
这场病来势汹汹,唐瑶一躺就是好几日才能起得了身,因为这场病,她准备了大半的寿礼都差点完不了工,最后不得不暗中求助她师父师娘子一起帮忙,这才险险赶在寿宴前一日将那寿礼完成。
因为病中憔悴的厉害,她连大皇子面前都没敢露面,只在燕洵来府中时隔着屏风和他说了几句话。
燕洵此次外出办案,收获颇丰,一回京中就格外忙碌,后面倒是派了人过来代为探望,自己却是没有亲自过府了。
小别了几个月的两人,最后还是在皇后娘娘寿宴上才再次相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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