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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页
    陆暄脸上盖书躺着,想也没想,“我不去。”
    陆祁庭叹息,晓得这事儿对儿子来说挺不公平,却又无可奈何。
    沉默了一会儿,陆暄拿了书扔到旁,明媚的脸上有着几分少年气性,说的话也略显孩子气,“他怎么能这样?这些年为了让他放心,王府的名声都让人糟蹋成什么样了?他事事都防着您,可分明您才是他亲兄长。”
    “不许乱说。”
    陆祁庭低斥了他一声,虽是房里只有他父子二人,可这魏王府毕竟四处都是暗线,若是这话传了出去,怕是他们一家便真是要朝不保夕了。
    “您就是性子软。”
    陆暄差点没直说他窝囊,他那时不懂父王为何那般没野心,好好一王爷,却只想守着母妃平平淡淡过日子。
    分明那日子过得也如坐针毡,当然,母妃对这些事儿一贯不敏感,外头的风雨,她一点儿也感受不到。
    呵,当真是温柔乡、英雄冢。
    最后陆暄当然还是妥协,接了圣旨。
    想了想,他又问:“我进去之后,又当如何?”
    太乖顺地念书容易让人生疑,太明目张胆地叛逆又容易叫人抓住把柄,实属两难。
    况且那狗皇帝既然着了这一步棋,定是无论陆暄如何做,都有法子找他麻烦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顾及着天下人的看法假意与魏王维持兄友弟恭的局面,可于陆暄来说,他既是皇帝,又是长辈,想弄他,不需要太多顾虑。
    “注意分寸,能安稳一时是一时吧。”
    陆祁庭叹了口气,拍拍陆暄肩膀,眼里有愧疚,“委屈你了,孩子。”
    于是陆暄就这么不情不愿地去了国子监。
    也第一次见到了那个,名盛京城文坛的大才女苏婵。
    ……
    那会儿,苏婵还不像现在这般抛头露脸,国子监的五经博士还是苏世诚。
    未出阁的女子不便与外男接触,她回回来给她爹送东西,都戴了帷帽遮脸,从不进去,只在偏门将东西给了人,便匆匆走了。
    可就是看不见脸,也叫人觉得这个女子气质非凡,惊为天人一般。
    加上京城之中,她的画、字广为流传,文人墨客纷纷赞才名,就是陆暄,也听得自己那算得半个文人的父王提起过。
    道她:“非隐非吏,不儒不仙,手握昭回之章,笔写逍遥之篇。[1]”
    那会儿京城还没人见过苏婵的容貌,私下里却传得沸沸扬扬,说这帷帽之下,应是一张卓绝千古的美人相,或许冷艳,或许娇媚,总之定是美到了极致的,否则配不上那清雅绝尘的气质。
    国子监也时常有人讨论,对那女子的容貌好奇到了极点。
    陆暄不喜欢对人评头论足,更是厌恶这种私下里置喙姑娘容颜的恶俗行径,每每遇到了,总要骂他们几声。
    久而久之的,众人便道这位世子爷脾气爆难相处,对他敬而远之。
    后来陆暄明白了,他那哪是见不得这种行径?
    他只是因为不想要,被评头论足的那个人是苏婵而已。
    在二月尾于苏家后院的池塘边遇着醉酒的她之前,在还未见过她容貌的时候,陆暄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便已经有一种由内生发的欣赏和敬重了。
    作者有话要说:
    [1]取自戴表元《息斋赋》,改了俩字。
    最近几章大概就是甜甜的日常,不过快要走剧情啦。(虽然我好想他俩继续在这谈恋爱hhh)但是世子在苏婵面前好乖好温顺,好不习惯,我们世子明明是只暴躁小狼狗(?)来着!
    第62章 诱师·
    陆暄侧着身,看了苏婵的背影许久,嘴角扬着淡淡的笑,眼眸似那春风拂过的水面,温柔地流转着,荡起圈圈涟漪。
    在遇到苏婵之前,陆暄从未想过有这样的姑娘,你都不需要看清她的容颜,就能被她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种气质吸引住,让人挪不开眼。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陆暄说不上来,他只是又想起来了池塘初见她的时候,她一身青衣,赤脚仰躺在小舟上,微风乍起、烟雨朦胧,可这天地之间的所有都与她毫无关联般。
    便真是应了那句,不隐不吏,不儒不仙,这样的姑娘,是没办法用任何一个词来定义她的。
    本应是个,跳脱尘世之人。
    奈何。
    陆暄看着看着,神情稍敛了些,突然想到了什么,就喊了她一声:“苏韫玉。”
    苏婵对他这个称谓已经习惯,也放弃了纠正他,便应了声,头也不回的,“怎了?”
    “上回国子监闹鬼的事,你还记得吧?”
    “记得。”
    陆暄犹豫了一会儿,“我去找过林知南。”
    装鬼吓人这事儿实在算不得聪明,陆暄能顺着查出来,苏婵并不意外。
    “我问他为何要如此,他说,”陆暄顿了顿,眼里染上了不知何种情绪,“因为不希望你,继续留在国子监,留在京城。”
    他说这话的时候,胸腔闷着一股气,不上不下的。
    一方面,林知南的话没有错,陆暄也觉得苏婵这样的女子,京城于她来说便如囚笼一般,她那双能握昭回能写逍遥的手,更是不该染上朝堂上那些肮脏的东西。
    可另一方面,当初先帝将陛下立的那封诏书托付于苏家,便就意味着如今的情势,苏家人无论如何都无法像从前那般明哲保身,她是独女,以她的性子,大约也无法真正做到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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