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她们没明白,苏婵又补了句:“你俩样。”
青音、云知:“……”
马车轮滚过湿泞泞的石板路,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云知见已经这样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我俩说的都是实话,梁公子他真的——”
声音戛然而止。
马车驶过之后,路的对面有颀长身影撑着伞从黑暗中走出来,刻意压低的伞沿遮去了他的容貌,让人辨不清是谁,但他身上透出的冷冽气息,却好像要把周遭的雨水都凝结成冰似的。
云知立刻收起了方才的不正经,挡在苏婵身前,青音也将苏婵护在后头。
这些年姑娘四处云游,虽是低调,可还是免不了有些慕名而来的腌臜人看着她个姑娘家,便故意纠缠。
这也是为什么,青音和云知都希望她能早些成家,年龄还只是次要的原因,最主要的是,还是得有个人来照顾她、保护她,免去这些搅扰之苦。
相比两个丫头的紧张,苏婵倒是淡定,她拍拍云知紧绷的背脊,“你俩先进去吧。”
“姑娘,这……”
云知有点茫然,“你认识啊?”
苏婵“嗯”了声,没解释太多,推着两人进去了,昏暗又潮湿的街道上只有门前悬着的两盏小灯。
她站在屋檐下,看着撑伞立于小雨中的青年人,他似乎又长高了点,虽然看不到面容,却还是能感觉出他比从前成熟了不少。
两人阵沉默后,对方耐不住先开口:“梁公子是谁?”
熟悉的嗓音,让苏婵忍不住愣,听得这个问题,又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她没有回答他,而是如故友相见般寒暄:“你也不让我看看你的脸,就不怕我刚认不出来吗?”
握着伞柄的手顿时紧了紧,片刻后,伞沿缓缓往上,露出了青年流畅却又绷紧的下颌,而后是紧抿的薄唇,再缓缓往上,便是他那双沉稳又深邃的眼。
脱去了几分少年人的张扬,成熟了不少,苏婵早便见过他二十岁的模样,因而并不惊讶,只是淡淡地笑了声,温和道:“长大了啊。”
没有拘谨地来声“太子殿下”,总算让陆暄心里好受了点,可又因她这般疏离客气而觉得不满足。
脑中也瞬间回响起肖唯唯说的话——
“她都要嫁人了。”
“你还是不要去打扰人家了吧。”
内心就这样被两股强烈的情绪不断拉扯,陆暄克制半晌,最终还是站在原地未动,不靠近也不远离,再开口时,声音便多了隐忍。
“我本来,不想来打扰你的,”他颤抖着,语气里莫名带了几分委屈,好似说得十分艰难般,“可他们都说,你嫁人了。所以……”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握着伞柄的手僵硬地紧攥着。
他视线落在面前人脸上,她神色始终平静淡然,如从前那边,半点没有重逢的喜悦和惊喜,这让陆暄的心,点点凉下来。
可偏生又期待着,她会懂。
她应该懂,她那么聪明的人,怨他、怪他都在情理之中,可她应该会懂。
然而,苏婵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有,她听了这话,只是轻轻笑了声,顺着他的话往下道:“所以,你来看看我过得好不好吗?”
陆暄猛然抬眼,如五雷轰顶般,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苏婵无视他惊愕的目光,下了步台阶,在定距离的地方坦然与他对视。
而后云淡风轻地,回答了那个她以为的问题——
“挺好的。”
她说,“放心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最近都好肥呀,夸夸自己。
甚至觉得自己努力努力,这周能更到正文完……(划重点:努力努力。如果没完也不要打我!)
第88章 质问·
太子爷下江南事,在世家官吏中很快传开,不少人争先恐后地要设宴替陆暄接风洗尘。
陆暄平日里就最烦这种场合,加上近日情绪不佳,杜无为小心翼翼地问过之后,能推的全给他推掉了。
唯独有家不太好推辞,就是芜城莫家的。
莫家盘踞江南多年,世代为官,加上祖上有个开国宰相莫文正公,虽然后来几代因避世而隐居不仕,但受祖先荫庇,还是很有地位的。
而且莫家的公子莫兴泽在朝廷颁布了吏改令之后,似乎很是激动,连写了三篇文章表示支持,并且有意参加今年的秋闱考试,莫家也因此举家搬到了杭州。
陆暄本来想推辞,却在无意之中听说,那莫兴泽算是苏婵的半个学生,苏婵每回来杭州,他必会拿着自己新写的文章去请教。
杜无为也说,苏婵对这个少年很是赏识,说他虽然出身世家,但身上并无任何官僚气息,还亲自写过文章夸赞过这人。
于是陆暄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应下了。
这个消息出,不光是莫家,其他世族的人也纷纷私下里和莫家交涉,莫家因此讨了不少好。
莫兴泽看不过去了,想去劝母亲,然而莫母却凶他:“你怎么也学你老子那榆木疙瘩?送上门的好处都不捞,真当你太爷爷留下的东西够咱们家吃辈子啊?”
说着,还命人去给妹妹莫青兰赶制了几件华丽的衣裳,像是准备带她参宴。
莫兴泽看到母亲和妹妹兴致盎然地试着衣裳,皱眉,“爹不是说不让你们去吗?”
莫母不高兴了,“你懂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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