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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都尉将男孩召唤到身前,说要奖赏他,男孩儿朗声说:“我叫法滋,现下是弭秣贺部的训鹰人。”
    李都尉问法滋愿不愿意做他的训鹰人,“以后跟着我,我有一只西州的玉爪。”
    法滋单膝跪地,行礼,“喏。”
    重金押注的武将们连连哀叹,说是损失了半月的月钱,这下不知如何跟夫人交代,马佩玉嚷着:“愿赌服输,可别这么小气。”
    只有独孤淳一语不发,冷观众人恭喜李四官是最后的赢家。
    最后的赢家,是吗?
    李都尉一人赢下重注,表示邀请在场众人今晚篝火烤肉,就在弭秣贺部的营地,见者有份。
    武将起哄,“李都尉大方。”
    李都尉说他要活动活动筋骨,领着武将去打猎,再猎些野物,给晚上聚餐加菜。
    独孤淳也跟着去了。
    日影西斜,下午又起了风,马佩玉受不了凉,要先回营地,问阿枝跟不跟她回去,柴三妙看见远处独自照顾鹰隼的法滋,说:“我还想再看看他们狩猎,贵女先去。”
    柴三妙漫步朝训鹰人走过去,她叫住法滋,法滋在人群中回首,旁人给他介绍这位是译官阿枝。
    法滋问好。
    他记得她。
    草丘上,打猎的郎君们满载而归,武将得意,“全靠李都尉和独孤参军打配合,我们一举端掉一个野兔子窝。”
    男人的快乐真的很简单。
    独孤淳手上单邻了一只给阿枝,“这只小圆尾最可爱,特意送给你。”
    李雘瞟见,插一句,“这只的确不错,煮了肉最嫩,入口留香。”
    柴三妙没理他,接过兔子抱在怀中,收下独孤淳的礼物。
    李都尉瞧了眼,扬起手中马鞭,对众人道:“归营。”
    ————
    弭秣贺部的营地里,搭建起烤架铁锅,族里的女子将羊肉洗净,炖煮下锅,烧烤上架,男子就近砍树劈柴,成捆运回。
    草地上置下毛毡,其上再置织毯,毯上放小案,围着中央的篝火摆。
    柴三妙随着李雘他们回来的时候,众人已就位,弭秣贺的少女们盛装打扮,迎上前,为大家送上下马酒。
    她用左手接过酒碗,按照牧民喝酒的习俗,用右手的无名指沾一下酒弹向空中——敬天,再沾一下酒弹向地下——敬地,再沾一下酒抹到自己的额头——敬祖先,最后用双手捧起一口喝下。
    弭秣贺部众对李都尉的好感,源自他那日跑马圈地,替他们出头赢下宿营地,他要训鹰人便给他训鹰人,他要烤肉请客,便给他安排篝火野餐。
    李都尉位高权重,弭秣贺部酋首也乐于与之结交。
    李都尉当然位居主位,其他人分坐于四下,柴三妙坐在马佩玉一边。
    弭秣贺酋首请李都尉在烤羊上割下第一刀,聚会正式开始。
    五人乐队凑响鼓乐,六弦琴师技艺娴熟,将氛围烘托得欢快热烈。
    弭秣贺酋首领头唱起祝酒歌,酒喝干,再斟满,今夜不醉不还。
    献酒的依旧是盛装的弭秣贺少女,武将们目光发亮,喜笑颜开,接过酒来,爽快的一碗又一碗。
    站在李都尉面前的少女身材婀娜,格外艳丽。
    马佩玉附耳阿枝,偷笑,“哟,醉翁之意不在酒,弭秣贺部今晚是打算用美人计拿住李都尉呀。”
    瞧那女子的小蛮腰,马佩玉好用手在自己身上比划,着实能让男子魂牵梦萦。
    “……”
    柴三妙无语,等马佩玉入了大明宫,见了圣人,她很好奇,到那时,马佩玉还能不能像现下这样当个八卦的看客,置身事外。
    李都尉就着美人的手,饮下酒,少女坐在李都尉身边近身伺候。
    隔着篝火腾起的火焰,柴三妙看清对方被火光照亮的俏脸,她记得,这是下午给李雘送热酪浆的那个。
    少女给他布菜斟酒,李雘看上去舒心又自在。
    离了大明宫依旧莺莺燕燕,少不得女人,近处新添了马佩玉,长安城里还有河东柳氏。
    柴三妙实在看不下去,觉得连到嘴边的烤羊排都不香了,起身避开。
    篝火内圈太热,走到外围空气清新,隐隐还能听到欢歌笑语。
    “译官怎么一个人在此处?”
    唤她的人,是法滋,他端着一盘羊杂碎骨肉,说要去喂鹰。
    柴三妙看向他,也不掩饰,“你认得我。”
    “当然,你可是在长安请我吃过博托的贵人。”
    “我那日从胡人手里没买着矛隼。”
    “你当然从他手里买不到隼,他卖的是安西的舆图。”
    他果然知道他们暗地里的买卖。
    柴三妙想问的,正是这件事。
    在西市里讨生活的人,最清楚来快钱的生意,他年纪虽小,却格外精明。
    法滋说:“西市里的那群胡人已经被金吾卫拿下,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谁。”
    “你既然知道线索,为什么不报金吾卫?”柴三妙立刻问他。
    法滋笑她怎么如此幼稚,“敢卖安西舆图的人,又怎么会是几个普通的胡人,他们的背后不知道藏着何人,西市的水可深着。”
    他说他知道他们的事情,就是不想被牵连,所以才离开长安,来到岐州讨生活。
    柴三妙想至少她为李雘找到了一个知道线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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