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家应下,但碧桃与陈嬷嬷知道事情并不简单,待晚上厢房只剩下她们与沈阅时,碧桃才问:“小姐,那个杨公子是否有不妥?”
此刻苏梨不在,沈阅不必再顾忌,道:“这个杨煜,极有可能是大夷的细作。”
碧桃与陈嬷嬷大惊失色,“小姐,您从哪儿得知?”
“我曾经见过他。”沈阅说。
这事还得从几年前大夷皇子进宫觐见说起,当时出于对他的重视,皇上特意设了家宴,沈阅也被宣召参加家宴。而就是这一场家宴,让大夷皇子对她一见倾心。他向皇上求娶,但皇上知晓她女儿家的心思,便借由她要为先帝守孝婉拒。
大夷皇子觉得失望,但对皇上说自己可以等。皇上为难,但碍于大夷近些年实力渐强,只能暂时安抚住他。沈阅当年还是干脆利落的性子,得知这个消息后,便打算直接与大夷皇子说清楚,让他别再对自己抱有想法。
当然,这事她得偷偷摸摸地干,她趁着大夷皇子出宫游玩时跟了出去。因为神不知鬼不觉,以至于他跟杨煜见面时都没有察觉到她。
当时离得有些远,沈阅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但后来杨煜离开时从她不远处经过,她便记下了他的模样。当然,至今已过去多年,她的记忆有些模糊,她能一眼便认出杨煜,是他手上拿的那把剑,剑柄上那张牙舞爪的图案,让她记忆深刻。
当时,她为保安全,没有露面,但事后有将此事告知皇上。皇上得知后也只是提高警惕,毕竟凡事讲求证据,不能仅凭她片面之词便将大夷皇子抓了。
如今周国公与周旸大败大夷,但按照他们的性子绝不会就吃善罢甘休,既然从武力上暂时无法抗衡,那么安排细作进入大康便不是什么稀奇之事了。
“小姐,那咱们现下该怎么办呀?”碧桃问。
“先留意一下他的动静,然后再做打算。”沈阅道。
次日,沈阅起来梳洗后,便带着碧桃他们到一楼用早膳。
这家客栈比不上如意楼那般大,小小一个厨房不能借用,沈阅也不在意,这几日便先用客栈的膳食。
她正想下楼,便看到迎面而来的杨煜。他们互相问早后,沈阅便道:“杨公子,昨日实在烦扰你了,为表谢意,我今日请你用早膳,如何?”
杨煜听闻,笑道:“那杨某便恭敬不如从命。”
沈阅挑了一张方桌落座,而后让掌柜把招牌菜皆端上来。
“此番让俞姑娘破费了。”杨煜问:“听姑娘的口音,像是江南人氏?”
“是的。”沈阅说:“我乃锦州人,世代经商,奈何到了我这一代,子嗣单薄,我爹只有我一个闺女。他年事已高,只能由我接过家中买卖。”
“俞姑娘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杨煜作了作揖,道:“杨某亦是做买卖的,不知俞姑娘做哪些买卖呢?”
“我经营布行的。”沈阅问:“请问杨公子呢?”
“我是倒腾茶叶的。”杨煜道:“提及布料,我先前在京城看到有一家叫海棠阁的布行,卖一种缥色的绢布,生意非常好,京中女子争相抢购。”
“绢布?”沈阅佯装惊讶,“京城多的是世家贵胄,不应是绫罗绸缎这般贵重布料受青睐吗?杨公子快与我说说,看我能不能趁机也获利一笔。”
“俞姑娘莫急。”杨煜说:“我听闻是大长公主穿了这款缥色绢布做成的衣裳,本是国色天香的她更是犹如仙女下凡,然后引得一众京城女子追逐模仿。不过你别小瞧这款绢布,据说要染成此种缥色,需要一种大夷才能种出来的果子,但此种果子少,所以缥色绢布的供应也小,你想进货怕是不容易。”
“原来如此。”沈阅颇为失落地点了点头,“看来我得与这绢布的买卖失之交臂了。”
“倘若俞姑娘想做这笔买卖,杨某还是有些门路的。”杨煜突然说。
缥色绢布的货基本都被梁公给收了,沈阅听到这话心里感到愕然,但面上露出惊喜之色,忙问:“请杨公子指教。”
杨煜:“缥色绢布我没有,不过染色用的果子,我有办法弄到,如果俞姑娘能找到布料印染做饭替你用此果子印染,那缥色绢布不就唾手可得吗?”
“太好了。”沈阅笑道:“我家除了做布行买卖,也有染坊,只要杨公子能帮忙,其余的事皆迎刃而解。”
“没问题,我等会就修书一封,让人把果子运送出来,只是这果子要运往哪里比较好?”杨煜问。
沈阅:“直接运到锦州,我家的印染厂也在那边。”
“好。”
由于谈成了这单交易,接下来这顿早膳便用得非常“愉悦”。
等用完早膳回到厢房,碧桃就说:“小姐,这果子是否有诈?梁公不说如今并非果子的收成季节,北疆的百姓想从大夷人手里收果子都没有。”
“我亦觉得此事不简单,可现下尚未弄懂杨煜葫芦里卖什么药,咱们还是先装傻充愣。”沈阅道。
隔日起来后,沈阅假装向杨煜告辞,打算换个客栈隐秘起来,再让张昭暗中跟踪他。
“杨公子,多谢你的帮助,本应再隆重宴请你以表谢意,奈何我如今有要事前往枫县,所以先跟你告辞了。”沈阅说。
杨煜一听,笑了,“看来杨某与俞公子缘分不浅呀,我下一个目的地就是枫县,既然如此,要不咱们结伴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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