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一听电话等着自己呢,也顾不得喝小酒,放下酒瓶子趿拉着棉鞋一溜小跑到店里。
前后不过两分钟。
林父:“什么事儿?谁找老林?”
林妍:“…………我,林妍。”
林父:“啊,妍妍?你啥事?”
林妍:“县里的铺子现在生意忙不过来,你过来吧。”
林父:“你胡闹,我自己有生意呢,我过去……”
林妍:“过年你那边生意根本不行,你现在一天有多少?三十有吗?”
林父嘟囔:“没有一百,我也有五十……”其实这时候天冷,赶集的人少,有时候一天不开张,有时候卖一张席赚个十块八块的。冬天他也就等过年那半个多月,大家置办年货,可能有人会买新席子、毛毡一类的赚点钱。可他嘴硬不服软,是不会说自己赚不到钱的。
林妍:“你就夏天赚钱,一冬天也就赚本钱,只有过年那半个月顶多赚一千左右。”他不过是仗着不用立刻给人家货款罢了。林妍不等他反驳继续道:“过年人家卖肉的都是旺季,就你卖席不行。县里的铺子,咱家不是投了三千块,你就赶紧过来看着吧,要是亏了你的钱也悬。”
林父一听很着急,“啥亏了亏了的,不是说赚钱忙不过来吗?”
林妍:“你真当钱是天上掉下来的?你自己卖席不知道吗?这边也一样,自己人不在跟前,怎么赚钱?”
林父立刻明白,也跟着上火。隔着电话,因为是林妍主动打过来的,林父都没兴起要说她小孩子如何如何的念头,就一直被林妍牵着鼻子走。
他道:“你们过年能赚多少?我明天就是大集,赶了集回去看看也行。”
林妍不知道他具体哪一天出的事儿,决定提前敲重锤。她知道林父很迷信,自己总买地摊盗版算命书之类的看,跟着学了不少,什么解梦、摇卦等等。她就给他搞一搞迷信,“你一起租房的是不是有一对夫妻?”
林父没反应过来,顺口答道:“对啊,怎么啦?”
林妍:“你是不是喝酒了?”
林父:“啊?没有,嗯,喝了两口。”
林妍:“他们是不是总搭车?”
林父:“嗯,邻居嘛,又挨着摊位,他们卖衣服的,回头……”
林妍毫不客气地打断他,“那你完了。你知道为什么这两年你不如以前赚钱?你和他们走得太近!你自己想想是不是?你要是再喝酒拉他们去赶集,也许明天就翻车出事,到时候你要赔上万块钱,车也得被交警扣走!”
反正还没发生,她只管说,他信不信地都会让他犯嘀咕。
林父唰的就出了一身冷汗,“……别胡说,你咋知道……”
林妍:“我也不知道啊,我这两天总做梦,你拉着夫妻俩赶集翻了车,摔死一个,人家让你赔钱,交警抓你扣车罚钱。”
林父顿时喉咙发紧发干,“啥,总做?”
林妍:“对,天天做。我害怕得很,就给你打电话问问看。你不是懂吗?你自己考虑吧,是赶紧回来开铺子,还是继续在那边不赚钱等着哪天破财消灾。”
她也不给林父说话的机会,“啪”就挂了。
她付过钱,提醒瞪大着眼珠子的店主就算林父打过来也不用再喊她。她就是让林父自己琢磨,让他越想越是个事儿,然后看那夫妻俩就得谨慎点,开车也能注意着点。
挂了电话林父还没回过神来呢,一想明儿就是大集,那夫妻俩又要免费蹭他车坐,还带着两大兜子衣服。
他再想想发现还真是,从去年冬天认识的那夫妻俩,一冬天他就没怎么赚钱,今年夏天一开始也不好,后来他俩去别的大集他的生意反而好一些,现在他们又回来,这阵子他生意就差,还越来越差!
难道真是他们蹭走自己的财运?
乡下没什么文化的老百姓,尤其喜欢讲迷信,说白了就是一种心理暗示,播下一颗种子,好事坏事的他自己就会往那上面嘀咕。
他冬天生意一向平平,偶尔某一天好一些,可他不觉得是自己的缘故,就专门盯着认识那夫妻俩的时间跟自己赚钱的年头比,越比越觉得不对劲。
这下子也没心情再喝酒,满脑子都是林妍的话、梦、财运等等,总觉得心慌气短。
他对林妍了解有限,在他的认识里二姑娘没什么优点,脾气倔强,成绩中上,写作文是裹脚布,从小学数学就不好,这种算卦做梦迷信的事儿,她一窍不通的。
那就是她真的做梦了!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思来想去都是迷信,屋子又冷,他穿着衣服盖上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结果自己也开始做梦。他梦见有人抢自己的钱,又梦见自己开车拉着一车人,结果翻车死了一个,都管自己要钱,交警还要扣自己车罚款,吓得他一个激灵醒过来。
窗户黑黢黢的,天没亮呢。
他再也睡不着,拉开电灯,爬起来找铜钱摇卦。
他跟着书上自学过摇卦,可其实他学了个皮毛,有些卦象模棱两可,怎么解释都通,端看求卦的人想要什么,他想要什么就自己往什么上凑,越看就越觉得有问题。
于是他摇了卦,自己一看,大凶?一次不准那就三次,结果次次都厉害,最后一看,了不得,血光之灾!
可好好的生意不做就这么回家吗?虽然这几天生意不大好,但是每年都这么过来的,夏天生意好,冬天生意差。就算冬天生意再差,也比干呆在家里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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