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下做生意,总是脱不开七大姑八大姨的,一开始还好,后面难保有什么事儿。
家族生意说是上阵父子兵,亲戚互相帮衬,真闹事的也是亲戚,所以她压根就不想找亲戚去店里。
她可不想让韩慕阳难做。
至于林父么,他年纪大,也是让他改改脾气,且是自己爹,说怼就怼他,他哪怕不高兴也就回家跟林母抱怨,还能咋地?
其他人,那可难说。
大姨看林妍不收,就以为林妍是嫌弃自己穷,责怪自己去年不投钱,现在看赚钱才想投。她眼圈一红,就开始抹泪,“妍妍,大姨是没钱,大姨苦啊。小时候你也去大姨家住过,你知道大姨对你可好了是吧?你大姨夫……”
姥娘:“行啦,别为难孩子。”
大姨这么说,林母不好说什么还想劝林妍收下,但是她也怕林妍不听自己的,当众给自己下脸子,所以她犹豫了一下没说。
大舅妈和二舅妈也都不好说话了,姥娘却看不得她为难林妍。
大姨就开始抹泪,越说越委屈,竟然捂着脸开始呜呜哭,也不避讳当着孩子的面。
三宝和林斐是男孩子,很少看到长辈说家长里短因为生活糟心事而哭泣的样子,有点被吓到。
他俩互相对视一眼,默默地退出去找韩慕阳和罗智辉去。
刘金江看大姨哭了,觉得丢人,厌烦道:“行啦,整天哭,家里哭外面哭的,也不怕丢人。”
大姨:“我怕什么丢人,你们都不怕,我怕什么?又不是我……”
“行啦,别说啦!”刘金江脸色一变,也不乐意。
刘金顺:“大哥,你干嘛对娘这么凶?还不是因为你和大嫂!”
刘金顺这么一说,刘金江就恼得很,“拉倒吧,不和你说。”他转身去东间找林父、姥爷等男人说话。
他跟林父抱怨道:“三姨父,你说那些老娘们儿怎么那么能叨叨,我是真烦。咱家这么多人,我就服你。”
林父正在抽烟,他还没喝酒呢,并没有飘飘然起来,他对刘金江道:“金江儿,你爹不在了,你是家里的长子,你得担负起振兴你家的责任。你娘她不容易,你得多孝顺,为她考虑,帮衬着她把弟弟供出来。”
刘金江没想到林父不顺着他反而教育他,就有些不乐意,“三姨父你说的我都懂,可过日子也不是单靠大道理吧?整天这么凑一起叨叨叨,叨叨叨,我是真头大。我娘吧,就会哭,一点事儿就哭,金顺就会要钱,这里要钱那里要钱。也不看看家里哪里还有钱。”
林父却不附和他,反而道:“你是长子长兄,这是你的责任。你弟弟今年要是考上大学,还有四年学费,你得帮衬,等他毕业出来工作,赚钱再还你是一样的。”
刘金江不说话了,闷头抽烟,他好不容易结婚,还要生孩子养孩子,还得养老娘,哪里有那么多钱养兄弟?
西间女人们还在说话,安慰大姨呢。
刘金顺一直竖着耳朵听东间大哥和林父的对话,见林父说帮衬兄弟大哥没接茬,他越发不满。他走到东间门口,大声道:“你娶媳妇的三万块,可是把咱家所有的钱都掏空,还借了外债的。这里面也应该有我一万五!我要是考上学,一万五也够的。”
他们来姥娘家之前,已经在家里吵过架,这个年过得都不舒坦。
来了这里,大哥还一副自己拖累家里的样子,刘金顺就不乐意。
刘金江更听不得弟弟说这话,他粗着脖子低吼道:“我初中毕业就不读书,出来一直干活赚钱,这家里的钱不是我赚的?咱老头子没了,是不是我顶下来的丧葬礼?地里的活儿,是不是我干的?家里的粮食是不是我种的?你这些年读书花的钱,不是家里的?那也有我的一半吧?”
大舅和姥爷赶紧劝他们别吵架,“亲兄弟,要和气。”
刘金江:“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大舅二舅,你们是自己单过日子吧?”
大舅:“那你二舅结婚,我当大哥的也是要帮衬的。兄弟互相帮衬是应该的。爹在着,爹张罗,爹不在大哥大嫂张罗,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刘金江就不说话了,在姥娘家自然吵不起来。
大舅又道:“金顺你也别觉得亏,你还年轻,家里要是没有顶梁柱也不行。现在你大哥顶着,你好好读书,等读完大学出来你肯定比你大哥厉害,到时候你就是顶梁柱,把家里顶起来,好好孝顺你们娘。”
刘金顺哽咽,“大舅,我知道。”
林父没忍住,又在那里大包大揽起来,“没事儿,别担心,等你考上学我给你凑学费,总不能考上还让你没钱上。”
大舅二舅道:“放心吧,还有我们呢,到时候指定给你凑出学费来。”
刘金江擦擦眼泪,“三姨父、大舅二舅,我记着你们的好,等我以后读书工作,我赚了钱就还你们。”
原本在家里吵架,大哥嫌他复读花钱说他不是读书的料,他怕自己不能继续复读,所以才会当着姥爷大舅的面和大哥吵。
现在有人借给他学费他就松口气,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西间大姨听见男人们的话就放心了,兄弟俩在家吵得厉害,大儿子已经结婚她也不能逼着打着,只能回娘家找人撑腰。
等男人们开始喝酒,大说大聊顾不上这边的时候,大姨就给姥娘、林母和大舅妈等人哭诉,“那个媳妇不像个好好过日子的,过年攒点钱,她要了好几百说买年货、买衣服,结果毛儿也没买一根,都寄回她娘家去了。你说咱们这里娶个媳妇,顶多两三千的彩礼,一万都使不上。去他们那里给了她家三万块钱,叫人家说这就是买断的。她倒好,一门心思就想着她娘家姊妹兄弟,有点钱就往家汇。人家买来的媳妇连打带骂,整天干力气活,咱家这个,好吃好喝供着,还养不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