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对方的眼里皆是陌生,但两人却以亲密的姿势相拥。
“看够了吗?”她听见眼前的少年说,声音低低的,虽没有成年男人的磁性,却也是非常好听,她脑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呆呆愣愣的点头。
墨黑色的头发散落在肩头,落下的几缕发丝下隐藏着一双宛如黑宝石般的剪瞳,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眼中藏于深处的凌厉,少年鼻梁高挺,唇如薄叶,他目光沉沉,眉眼冷淡,浑身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
无可置疑,这是一个难得的美少年,他的五官十分优秀,甚至令她感觉到有几分熟悉,但是,他到底是谁呢?
少年在她出神的间隙,已经放开了环着她腰身的手,自顾自的站了起来,神情一片冷淡,仿佛晚上抱着她睡了一晚的人不是他。
景筠这时候也回过神来,她原以为少年会对他们方才的姿势做出点什么解释,可惜她等了半刻都没有听到,她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好在他们之间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这可真是个奇怪的少年。
“谢谢你了,带我烤火。”她清了清声音,真诚地向他道谢。
如果没有他,她今天就算没有被冻死,感冒发烧流鼻涕也是免除不了的。
可惜少年背对着她站着,听到她的道谢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景筠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心里知道是得不到任何回应了,她如今有事情要做,不能一直在这个破庙里耗着。她抖了抖身上的衣裙,原本积攒的暖意一下子消散不少,激的她又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哆嗦。
这糟蛋的天气可真冷。
出门前再次向这个陌生的少年微微点了点头,就一鼓作气冲到了外面的雪地,还好昨夜的大雪如今已经停住,太阳也挂在了头顶,身上不再是一片冰冷,比起凄惨的昨夜,至少今天有暖暖的阳光啊。
景筠心中一扫昨夜在雪中寻庙的绝望,白天的视线也比夜晚好上太多,她看到了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是迷雾森林的山脚,在几里地之外有着鳞鳞疏疏错落的小房子,想必那就是山下的村庄了。
她喜上枝头,对之后的行程满怀憧憬,似乎只要她到了那里就可以找到和她一起失散的半月。找到了半月,她就可以不用这样可怜流浪了。
少女满怀信心的朝着山下走去,走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她忘记提醒少年不要往迷雾森林深处走去了。她虽然以前没有来过这里,但是从太初界藏书阁里的书上看到过关于森林的记载,也在小说里看到了男主当初想要进入太初界所遇到的事情,这迷雾森林的深处危险重重。世人若想进去需要躲过林中珍稀猛兽的的攻击,太初界先人所设立的迷雾古阵法,最后才能保住性命,到达森林深处。
森林深处有人间稀有的灵草,这是制作各种珍稀丹药的高级材料,但由于进入森林深处的难度过于大,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能成功到访那里了,但坊间流传下来的传奇趣闻还是在百姓中口耳相传,还是有胆大者愿意以身犯险来干这一票子危险之事。毕竟拿命一搏,万一成功了他从此的人生就会完全不一样,珍稀丹药在现在的人间可是千金难求的呢。
景筠不知道那个少年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她看他身上既没有求金者的野心,也没有探险者的挑战欲,看他的气质,倒像是一个无家可归、身世可怜的逃难者,可惜他明明有着那么好看一张脸,举手风度也不像是她脑海中形容的那种无家可归的可怜人。景筠无所谓笑笑,她就是表达出了她对少年的第一直觉,至于到底是不是,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现在要做的,只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是的,她要回去破庙里提醒那个少年,不要去森林深处送命。
少女远远眺望远处的村庄,半月等等我,她得折回去一趟,等会儿再来投奔你。
另一边,破庙。
宇文兰自少女走后便坐在地上盘腿练起了心法,少年腰背挺直,闭上双眼,手间捏起了一个莲花诀。便随着时间的流失,他的额头上先后布满了汗珠,鼻尖也冒出了细汗,浓密的眉毛因痛苦而皱起,在眉间形成了一个川字,身体丹田之处两股对立的力量相冲,在身体里刮起了风暴,冷热交替,冰雪与岩浆互相交织在他的血管里肆意对抗。
终于,原本就失血过多的身子再也忍受不了这难受的感觉,他捂住心口,喷出了一口血,鲜红的血液从他的嘴角缓缓流下,还来不及擦拭,少女走后被他关拢的庙门就被一阵大力破开。脆弱的木门应声倒下,砸起了地上厚重的灰尘。
屋内面色惨白的少年与屋外劲装打扮的杀手们相互对视,双方眼里皆是欲将对方杀之后快的凌冽杀意。
“宇文公子,谁叫你命格不详,活着不被人祝福呢。如今我们就来送你一程,送你往生吧。”领头黑衣人说完,朝着少年轻蔑一笑,朝后面的手下抬了抬手,冷声下达命令,“杀!”
杀令一下,七八个黑衣杀手立即提起手上的冷剑冲了上来,少年眼神一凛,提起身上的真气与对方作战,虽然他方才受了极大的内伤,但只要他还活着,就不容许自己死在这群小喽啰的剑下,他要活下来,亲自问问那个折磨他的男人,抛弃他的女人,有没有后悔当初把他生下来。
训练有素的杀手没有想到这个明显气息不稳,一看就是强忍着作战的少年竟然如此坚毅,他们团队作战都抵不住少年的反击,他手上没有武器,但是他用他体内的真气化作利刃,一个一个解决了想要至他死地的敌人,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寂静的佛堂弥漫着越来越浓重的血腥味,与房间里仅存的几缕香火味融合在一起,产生出一股令人堕落的烟血香。
终于,最后一个杀手倒下,此时的少年身上已经沾满了污浊的血液,有的喷溅在他脸上,有的晕湿在他衣袍,原本冷淡的神色被还未平息的浓厚杀欲所替代,他目光沉沉,平静的与屋外那个始终没有动手的杀手领头对视着。
良久之后,黑袍男人喉间发出一声赞许的轻笑,“宇文少爷不愧是留着他二人血液的后人,先前还真是小瞧了你,见你这般想要活命,这回我玄冥殿就动一回私心,只要你接过我这一掌还能活下来的话,从此之后,玄冥殿的杀手再也不会对你刀刃相向。反正,如若你运气不好,去往幽冥,我们玄冥殿也不算是背弃了买主。你说呢,宇文少爷?”
“你凭什么觉得我杀不了你?”
“呵呵,那你觉得,你能杀的了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