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渺收回视线。
异梦空间使用有一定范围,她并不担心这些人会记得。
只不过,裴家柜子里的东西,她倒是有点好奇了。
*
回了裴家
岑渺从木抽屉里翻了把趁手的铁锤,然后打开了后院门。后院绿油油一片,菜地里的青菜长势讨喜,不远还搭建着一个鸡窝。
这些,都是原主的心血,她一辈子都耗在了上面。
岑渺走了进去。
“你想干什么?”
那道声音凭空再度出现。
岑渺这次可以肯定,这道声音出自哪里。
她没有理会,走到菜地边,将铁锤放下,蹲下就将菜地里的菜以风卷残云之势,扫除干净。
“你要干什么!”柔弱的声音明显气急败坏!
岑渺依旧充耳未闻,她将青菜全抱进怀里,走到鸡圈,一鼓作气扔了进去。
母鸡们见到有绿油油的青菜,扑腾着翅膀飞奔上去,一群鸡疯狂地抢着、啄着。
费心种出的青菜,不消一分钟,被毁得干干净净。
期间,脑海里不断有声音响起,原本柔弱的声音,染上了几分气愤!
“你疯了吗?”
“这些都是我的心血,你为什么要毁掉我的心血!”
“你的心血感动他们了吗?”
岑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成功让脑海里的声音安静下来。
裴阿苗,此刻被她请来的客人的一句话,刺到久久不能言语。
对啊,她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裴家冷血无情,她死了以后,甚至没有人为她掉过一滴眼泪。经过那一场毒打,她身子亏损得厉害,死在病榻上时,甚至还饿着肚子。她看着裴高轩娶到了心满意足的妻子,看着裴家父母抱上了心心念念的孙子,看着裴家阖家欢乐,看着叶春香寿终正寝。
她为裴家做牛做马一辈子,究竟得到了什么?
随着她死去,她心里的不甘也越来越重。
凭什么?
凭什么坏人能够老死,她为这个家付出这么多,却要受尽折磨死去?
明明,她也是真心对待裴家父母,将两人视作亲爹亲娘。
在魂魄消散之际,裴阿苗许了一个愿,她希望老天开眼,能够让人重替她活一回,能够有人替她报复裴家。
她,真的好想看看,如果换一个女子,她是否也能在这个吃人的社会活下去?如果那个女子成了她,她会怎么做?
在无尽的等待中,她终于等来了岑渺,在岑渺到来的那两日里,她一直默不作声,潜伏着观察。
直到岑渺到了那条小路上,裴阿苗担心岑渺的安危,才毫无办法地开了口。
岑渺拔开了鸡圈的铁栓,鸡群看到门打开,扑腾着翅膀跑了出去。
一会儿,就消失在裴家附近。
小姑娘神情复杂,“你毁了菜地,又放了鸡。等裴家的人回来,免不了你要受一番苦。”
从小到大,做事没好就棍棒交加的日子,裴阿苗已经受过太多太多。
“哦。”岑渺来到叶春香的房间,门上紧紧锁着一把铁锁,她嗤笑一声,颠了颠手上的铁锤,沉重的铁锤飞起又被她牢牢抓在手里。
“那就让他们来吧。”
话音刚落。
锁砰的一声被砸坏,然后她腿抬起,猛地一脚将门踹开,碎屑溅起。
岑渺扬手将空气中的碎屑挥开,走进房内。
裴阿苗错愕:“你…你实在太大胆了。”
房间内光线黯淡,只有一束光透过木窗照在上了红漆的柜子上,岑渺走过去,又抡起铁锤将柜门砸开。然后,她开始翻找东西。
终于——
“找到了。”
岑渺从衣服底下翻出一个生锈的铁皮盒子,打开盖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块玉佩还有一张旧纸。
裴阿苗好奇地看过去,她不明白,为什么岑渺会这么执着地要找这个盒子?
那块玉佩是谁的?
那张纸上又写了什么?
裴阿苗心头堆满了疑问,不过,按照她对叶春香的认知,这么贵重的玉佩,一定不会是裴家的东西。
岑渺从地上站起,她就着木窗进来的月光,翻开了那张泛黄的纸。
纸张上的小字,全是用鲜血一笔一划写下,只是岁月已久,鲜红的血字已经变得暗沉。
“国破如此,吾将誓死护国,不怜此头,只怜小女幼苦。小女放在此处,实乃无奈之举,等过几日,便会有人来接小女,这些时日,还烦老乡多费点心,银元是吾的谢礼,还望老乡收下。”
不怜此头,意思是写信之人不在乎他的生命。
只怜小女幼苦,可以看出写信之人唯一放心不下的是他的女儿。
行笔匆忙,纸张上甚至还有凌乱点滴的血迹,能够看出写信的人应当受了重伤。
在这种情况下。
这封信,能够看得出来是在临终托孤。
自打翻开这封信,裴阿苗便沉默下来。
岑渺没有催促,只是将纸条折起,同玉佩一起放入怀中。
半晌,她才淡声道:“你该明白,这是你的父亲。”
一个在乱世中扛起肩上责任,为了振兴民族而殉国的人。
一个身处乱世,却依旧不忘在赴死道路上,为女儿寻得一条生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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