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仙之不是这么想的,“嬷嬷你刚刚没瞧见祖母是怎么对林雪芙的,她还把那只缠金翡翠镯子给了林雪芙,我若不攀住世子这一条绳子,只怕祖母就把我送回许州了!”
林老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林仙之比谁都清楚,如果她失了这个身份,又与国公府结了怨,那她就是一枚可弃的棋子。
“那咱们也需得好好筹谋,您今日这事,太凶险了,伤着身子可怎么办。”
“我有分寸。”林仙之缓缓地笑了,“但今日这一步,也是需得走的,我得让世子下这个决心。只要这亲事定下来了,莫说是林雪芙了,就是这府里,谁不得抬举着我。”
“奴婢给姑娘上药吧,这脖子上的伤得好好养着,万不能留了疤痕。”
“这药晚些再上,我这伤便是要让世子瞧见才行,你你让人在前后门守着,世子如若来了,你立刻来通禀我。”
……
林家如今尚没有分家,只是在早些年,由着老夫人做主,分了东西两园,在中间砌了扇墙,留了两扇拱门可出入。
平素里若是有什么家宴,两家人都会来老夫人的静安堂办。
林雪芙的洗尘宴,便办在了静安堂,大房人丁单薄,只得了林博峰,林仙之。
二房二爷房中妻妾成群,嫡子林博恩嫡女林秋瑶,底下还有一个庶子四个庶女,六个姨娘。今日是认亲,是以六个姨娘也都被叫了过来,安排在了外厅用膳。
因着林大夫人已经故去,是以是林二夫人领着林雪芙过来认人,只是当她瞧见林雪芙的时候,眼底没忍住就溢了几分惊讶,还有随之自然而然涌出的厌弃。
面前的女子,穿着一件滚了白色兔毛的妃色绣锦花锻面对襟薄袄,底下一件翠纹折枝裙,一张芙蓉面胜似白雪,蛾眉螓首,丹唇贝齿,这梳云掠月之姿,竟是比之当年的大夫人还胜几筹。
她心下不由想起了当年的那桩事,已故林大夫人庄氏当年曾在平州是出了名的美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又是平州通判嫡女,金尊玉贵,那时候的林老爷也只是平州同知,两家有些交往,林大爷与林二爷同时慕上了庄氏,但最后,庄氏却相中了气度容雅且知书上进的林大爷。
但庄氏过门后,林二爷对其依旧是恋恋难忘,甚至还在一次酒后闹了笑话。后来府里两房中间砌的那扇墙,也是那个时候砌上的。
林二夫人自知丈夫风流成性,从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那些妾室,外面的女人,都不成气候,不值她动动,唯这事,一直是心中的刺。
林雪芙早就料到这些,她前世也因着这些事情,受了林二夫人不少磋磨,此时心中了然,但却未表宣出来,只杏眸微微一动,只装不知,谦谦福了福身:“二婶婶。”
“走吧,我领你去见见一家子人。”林二夫人是个精明的,她很快掩了心思,领着林雪芙进了堂中。
因着老夫人,大爷,大哥哥林雪芙都是见过的,所以林二夫人直接领着她到了林二爷的面前。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她故意笑得一脸故做夸张:“二爷,您瞧瞧,这三姑娘,可与故去的大夫人太像了。”
林二爷原本还在与老夫人说着笑,这一扭头,竟是愣在当场。
林大爷脸色当场沉了下来。
林老夫人见状,一张脸当场就肃了下来,沉声地提醒了一句:“二爷!”
林二爷也是回过了神,“当真,当真是像极了!”
在高门大户里,兄弟争美,这等子破事儿传出去就是让人笑话的料。老夫人对此事一直耿耿,自打从平州来到京城,她就一直敲打着府里的人,把这些事情都给压着,不让传出去。
原本林大夫人故去后,这事情就也就沉了下去了,但是林雪芙的出现,仿佛撕了那一层面纱,又把事情给露了出来。
但不管如何,众人都一致地选择了略过这一层,只装出一派喜庆亲切,但是那眼神里,大多却只余冷漠。
门外,有管事小跑了进来,凑近了老夫人的耳边悄悄地说话。
林雪芙今天晚上是坐在老夫人的旁边,是以隐约间听到了管事的话:朱世子听闻二姑娘病了,想求见二姑娘。
老夫人颔首同意了,管事这才离开。
见管事离开了,林老夫人看了一眼林雪芙,就见她低垂着脸,正慢条斯理给碟子里的鱼肉剔着骨头,专注的模样仿佛未听闻旁边的事情。
但是老夫人知道,她肯定是听到的,但她这样的做法,让老夫人十分满意。
沉静,从容,处理不惊。
老夫人心中甚是满意。
便在这时,就见林雪芙将面前那碟子剔了骨头的鱼肉推到了老夫人的面前:“祖母,这鱼里的骨头我都仔细剔除得干干净净。”
“给我的?”
林雪芙温婉地点着头,笑容乖顺:“这鱼肉十分鲜嫩,祖母尝尝。”
多了梦里前一世的记忆,她应对一切,便得心应手多了,林老夫人喜欢吃鱼,可是又嫌弃鱼骨过多,平时里都是让底下的丫鬟仔细剔了骨头才吃,只是到了宴席上,林老夫人不便指着丫鬟剔鱼骨,所以便选择不碰那个菜。
尽管心知老太太对她并没有多少真心,但眼下林府是由老夫人做主,林雪芙想要活得顺畅些,便也只能处好这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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