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仙之并不愿与林雪芙并着走,就想着隔开一些。
但林雪芙就是故意找她不痛快,她快步她跟着快步,她慢步她也放慢了步子,只隔着半个步子,紧紧地并着。
朱岩也隐约觉出这两人之间有些不对付,但是想着两人的关系,便也不好说什么。
其实他觉得眼下林家这么做就是很好了,都是好女孩子,哪有谁对谁错,若真较真起来,林雪芙确实是更无辜更可怜几分。
他悄悄地看了她一眼。
林仙之本就在意着朱岩,结果正巧着就瞧见了朱岩瞥向林雪芙的那一眼,再想到方才朱岩说道林雪芙时的语气,分明夹了怜惜。
心下顿时不安,连忙对朱岩说道:“世子,您方才不是要去见杨公子吗?我这儿有妹妹陪着,您先去忙吧。”
朱岩想着人家两姐妹在,他也不便一直在旁,且那边几位世家公子也都在等着他,便点点头:“莫要累着,若是不舒服便歇会。”
“好。”林仙之娇弱地应了一声。
林仙之纵不是假千金,一介尚书府嫡小姐嫁入国公府,也是属高攀,眼下又这样尴尬的身份,想来,林仙之心里怕极了朱岩被人抢走。
毕竟她能不能嫁入国公府,唯一的筹码就是朱岩的喜爱了。
不过林仙之真的是轻瞧了她了,林雪芙对于国公府,对于朱岩,没有一丝兴致。
上一辈子过得那般孤寂无助不顺,让她对于高门望族心生了害怕。
这辈子,她不求高嫁,只想择一良婿,常依常伴,白头到老便可。
正想着,抬头间,便见男子一身紫袍张扬,在那片裹了银霜的梅林中踏雪而出,那样浓烈的紫色,到了他的身上,也不觉得唐突,只见他眉目微挑,眼神含冰,于是那容色绮丽中便透出了冷峻。
四目相对,林雪芙故做淡定地挪开了目光。
但是双手还是不觉间拧了一下帕子。
林仙之望向沈从白,眼神微微一闪,而后就温柔地笑着颔首。
沈从白是京城有名的贵公子,容颜无双,气质清峻,年纪轻轻便承袭了侯爵,封了宁江侯,且官职年年高升,眼下已经坐到了大理寺卿一位,位列九卿之首,极得圣上倚重。
但这样一人,却偏偏是出了名的冷心冷血,不近女色,林仙之从前对他动过心思,几次明着暗着示意,但对方却从不多瞧她一眼,后来她又花了不少银子查了,才发现其与太医院柳怀恩往来甚密,且他平时对于投好的女子总是冷酷无情,极可能有断袖之癖。
但京城中都不知道这事,尚有不少女子对他动着心思。
林仙之看了一旁的林雪芙,以已度人,心觉林雪芙来了京城,必然也是想着嫁入高门。
于是她对林雪芙说道:“三妹妹可看到那紫袍男子?”
林雪芙本就心中有鬼,见林仙之谁也不提就提沈从白,心下一慌,她看向了她:“怎么了?”
“那是宁江侯,当朝大理寺卿沈从白,青年才峻,年少有为,是满京城都想嫁的男子。”
林雪芙听着林仙之的话,越听越犯了迷糊。
“三妹妹生得貌美动人,不妨可以试一试。”
林仙之这是要挑唆自己去勾引沈从白?
可为什么偏偏是沈从白呢?
她知道了什么了?这是在试探?
林雪芙盯着林仙之瞧着,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儿什么,但林仙之那表情怎么看怎么虚伪,就像是在诱着小孩子的坏人一般。
林仙之自不可能真有那善心,但沈从白确实是京城贵女想嫁的人,林仙之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真心想让她嫁过去?
思来想去,只可能是因为朱岩的原因。
林雪芙默不作声,却也不敢再往沈从白那儿看了。
只一副很懵懂的模样,低着头回了一句:“我好不容易才回到祖母与爹爹身边,眼下只想留在家中,多承欢膝下几年,且自古婚嫁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林仙之暗暗觉得林雪芙就是装腔作势,哪个少女不怀春,尤其是沈从白那样的天资骄子!
两人言谈之间,沈从白已经转身入了梅林,但她这算计的心思一起来便越发觉得可行。
她想起沈从白每次来梅林都会去深处那一座茅屋,于是便故意引着林雪芙往那个方向去。
这一间梅舍是长公主年轻那会儿去了民间瞧见茅屋觉得新奇有意思,便让人在梅林里盖了一间,围了一片竹篱笆,只是这茅屋从不对外开放,但是沈从白一直都是个例外,长公主是他的义母。
离得近了,便能瞧见那一抹紫色身影,林仙之转头对林雪芙说道:“三妹妹,那是梅林里让人歇脚之处,你且先到那儿小歇片刻,我过去跟一位好姐姐打声招呼便来。”
她说着指了指梅舍。
林雪芙点点头,走到了梅舍竹篱外驻足,并未进去。
“姑娘,这天也冷,要不咱们进去歇歇脚?”
“就在这儿等着便是。”
林雪芙看向了篱内,今日的雪不大,那小院子地上积了薄薄的雪,却只有两三组脚印,可这次赴宴的人极多,一路上她们就遇上不少,显然,这地方定不是林仙之所说的让人歇脚之处。
“进来。”
就在她打算驻足等林仙之的时候,梅舍的小门被人推开,男子一手执着烧水壶子,一手拿着茶具从小茅屋内走了出来,低沉的声音清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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