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白随着她的话,脸一点点地黑了下去:“这便是你想了七八日想出来的措辞?”
沈从白虽平时瞧着好说话,但是真冷着脸,却是十分骇人的,尤其是那不怒而威的睿冷眉眼,看过来的时候,就像是把人的内心看得一透二彻。
林雪芙咽了咽口水,还想狡辩:“我说真的。”
沈从白冷冷扫了她一眼。
林雪芙虽有些怕,但还是抬着头,一双盈动水灵的杏眸,还逞强地直视着他,只可惜那不自觉捏着裙子的小手,还是泄了她的内心。
沈从白看着那紧紧地揪着裙子的小手,终是垂下了眼皮,缓道了一句:“罢了。”
林雪芙这一听却是松了一口气。
可真的是太好了。
她实是不想给他绣什么荷包。
林雪芙心想着总不好得罪他太深,于是甜甜一笑问着:“侯爷,我有粟子,您吃吗?”
看着小姑娘那一脸的讨好劲儿,笑得眉眼弯弯又小心翼翼,他心底暗暗发笑,她是以为不用绣了吗?
随即道:“吃。”
“我这就去拿。”林雪芙听他这么说,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只要还肯吃她的东西,就是不生气了。
她转身连忙去柜子里取了粟子,捉了一把扔进了碳火里,回头,冲着他又是一笑:“侯爷等会儿,很快就能吃了。”
“嗯。”沈从白目落在她的脸上,她今夜梳了个螺髻,插着的是一枝紫粉色的绢花,精致的脸庞映着碳火,俏丽柔美。
那两片红唇,一张一合间,像极了可口的红果子,引得他喉间一痒,他眼神微微一动,目光便落在了那只拿着钳子翻着粟子的小手。
脑海里,便又忆起了那个近日缠绕着他的梦。
梦里的手,冰冷透骨,攀着他的脖子,紧紧地将他抱住,女子那无助悲伤的凄软声音,犹在耳畔,那暗香似散绕于鼻尖……引得他一阵心烦意躁。
“我还有些事情,先走了。”
林雪芙看着他说走就走,站起来愣了一下,还没回过神,那人已经消失无影,她低头看了一眼在碳火中烤得渐渐散发出香味的粟子,只慢慢地重新坐了下来。
拿着铁钳子夹了一颗起来,慢慢地剥开了外壳,捻着那淡黄色的粟子放入口,本应是香喷喷的粟子,却突然间失了往日那股香甜。
入口,只觉索然无味,她将剥掉的壳扔开,随后轻轻一叹,站起来,走向了窗边,杏眸里,慢慢地蕴起了复杂而纠结的神情。
最后,只垂下了眼帘,掩下了满腹的心事,仿佛自欺欺人一般,轻轻地勾着笑意,回了榻边,吹熄了烛火后,躺在床上睡下。
没有结果的事情,便不要去多想,那一点点心思苗头,也应是立刻压下。
保持好距离,才是对的。
黑暗中,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渐渐地入了睡眠。
……
晨起,江嬷嬷便带着人过来取林仙之之前屋子里取来的那些摆件,环儿亲自带着江嬷嬷过小库房里拿。
林雪芙也过去了,江嬷嬷见了她,连忙迎了上去:“三姑娘来了,您也看一看,有什么喜欢的,咱们就不拿过去。”
不得不说,江嬷嬷这位是个惯会做事的,对林雪芙也算是十分有心。
林雪芙走向了她,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手心里一块温润的方形玉牌便轻轻地扣在了江嬷嬷的手心里:
“江嬷嬷有心了,也没有什么可看的,都是二姐姐的东西,就都搬过去吧,只是我有几句话总觉得不说不好,虽说不是从小一块长大也无甚感情,但毕竟名义上还是姐妹,您看顾着二姐姐的时候,也给她一些些空间,不要把她当犯人般看着,若不然太伤人心了。”
江嬷嬷有些不解地看向了林雪芙。
林雪芙却只是平静地看着她,也不解释多余,握着她的手,倒是轻轻地收回。
江嬷嬷趁人不注意,将手里的玉牌握入手心里,犹有些不确定地看着林雪芙:“三姑娘菩萨心肠。”
林雪芙轻盈一笑:“崔大姑娘能这么频繁来探望二姐姐,想来是个心善的人,希望她能好好开导二姐姐。”
这话一落,江嬷嬷瞬间明白她的意思,轻轻地笑了:“三姑娘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了。”
林雪芙就知道江嬷嬷是个聪明的,有些事情,并不需要说得太明白,她必然会懂。
至于原因,江嬷嬷这种老人,自然也是不会来寻她问个清楚。
林雪芙洗漱了便去给老太太请安,随后又留在静安堂用过了早膳,才去了二夫人那头。
去得有些早,不曾想林二爷也在林二夫人这儿,林雪芙其实挺讨厌这位林二爷的,碌碌无为,一生风流而无担当,但是面上她却不能表露出来,只眼观鼻鼻观心,规矩地行了个福礼:“二叔。”
“三姑娘来了。”林二爷不觉深深看了林雪芙一眼,笑着说道。
林雪芙垂眸,眉目愈发淡冷:“二叔与二婶有事谈,雪芙便先退下了,待晚些再过来。”
是她大意了,原是听说着林二爷与林二夫人不合多年,林二爷已经极少来二夫人房里过夜,且今日也不是休沐,所以便想着应当不会遇上。
下回过来,还是得先打听一下才好。
“无妨,我就是过来给你二婶交代个事情,这就走了。”林二爷也看出来林雪芙的冷淡,虽不明所以,但也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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