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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看着孙子,忍着泪意,问道:“你父皇,真的是去了?”
    姬央点一点头:“是。”
    太后双目微阖,有眼泪流出。她沉默了许久,才道:“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你父皇驾崩,你是太子,你要忙的事,还有很多。到底该怎样,你还要拿出个章程来。”
    “皇祖母?”
    “你是太子,是储君,你父皇不在了,你就是新帝。这种事情,还用我老太婆教你?”太后厉声说道。
    姬央心中一凛,连忙施礼:“是。”
    姗姗而来的皇贵妃程氏在听到太后厉声呵斥太子的话时,心下一悸,难以置信。她来不及去看大行皇帝,而是怔怔地问太后:“太后……”
    不是的,皇帝说过的,他若百年以后,皇位由姬然继承的。他说过,他活着不能立她后,他死后,定要许她一个太后的名头。
    他怎么突然就死了?
    太后只对姬央说道:“叫人去请丞相、太傅……”末了她又说道:“对了,让人去叫老二老三回来吧。把老四也叫来吧!你父皇,真是荒唐!”
    方才太医含蓄说了皇帝的死因。太后听得眉头直皱,冷笑不止。原本的悲痛被愤怒所代替。
    “那个女人呢?”
    太医一呆,知道说的是曹嫔,连忙答道:“臣无能,曹娘娘已经随皇上去了。”
    太后一口气憋在胸口,心说这女人倒也聪明。太后见过曹嫔,知道其模样类似皇贵妃。她深深地看了皇贵妃一眼,神色莫名。
    皇贵妃此刻心情复杂,皇帝常说,她是他一生挚爱,他曾许下她种种,他最终却死在了别的女人床上。
    她现下没工夫怅惘感叹,眼看着周遭的人隐隐有默认姬央为继的趋势,她心中惶急,问道:“王公公,皇上可留下什么密旨不曾?”
    皇帝说过的,姬央永远都是太子。皇帝从来都没想过让姬央当皇帝的。他属意的储君只有姬然一个。皇帝应该留下了什么物件来吧?
    王公公一怔,一脸为难之色。皇帝自忖身体康健,常常感叹,再活过二十来年不成问题。他哪里会去立遗诏?
    皇贵妃怔然后退半步,那是没有了?她瞬时泪如雨下,也是,也是,他怎么会想到他会死在今日,还是死于马上风!
    今天是她的生辰,他前两日,说了要陪她,原来就是这般陪的。
    太后大约是听到了她的话,面无表情,说道:“莫非皇贵妃手上另有密旨?”
    皇贵妃摇头垂泪:“臣妾,没有。”她只觉得荒唐莫名,自己仿佛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她嘴唇翕动,想说出皇帝平日里对她说过无数次的话,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说了又怎样?谁会相信?看太后的样子,分明是站在了太子一边的。皇帝不止一次说过,太子地位不变。那是太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谁会心生怀疑?何况,姬然还在宫外,这先机早就失去了,更遑论远在皇陵的信王英王。
    皇贵妃自己都迷茫了,皇帝做这一切是有意还是无意?难道真是外间传言那般,是为了给太子铺路?
    她心底却有另一个声音说道:“不是的,不是的。皇帝明明是厌憎太子的,皇帝再三强调太子地位不改,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他是想掩天下人的耳目……”
    可是,这些她知道,说出来,旁人谁又肯相信呢?
    皇帝忽然驾崩,最先得到消息的朝廷重臣,匆忙进宫。皇帝已逝,当下最要紧的便是立新君,以及料理大行皇帝的身后事。
    既有储君,皇帝崩逝,自然该由储君继位。顺理成章,毫无疑问。更何况,前不久,皇帝刚表示了对太子的尊重与信赖,言犹在耳。
    当下,太后下旨,朝臣奏请,请新帝继位,安抚人心。
    姬央笼手于袖,略一沉吟,应承下来。
    大行皇帝的遗体被放进棺木中,大殿里乌压压跪了一片,哭声震天。
    皇贵妃胸口一阵钝痛,心头茫茫然一片,也不知自己在难过什么。
    她看着自己迟来的儿子,见他双目红肿,惊痛交加,仿佛不能接受父亲的故去。皇贵妃垂泪,仿若有钝刀子一刀一刀割着她的肉。她低声泣道:“然儿,你父皇他,你父皇他……”
    姬然不待母亲说完,便泪流满面。他是在睡梦中被叫醒的,先是母亲的人,继而是宫中的人。他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父皇好端端的,生龙活虎,怎么会突然去世?
    宫人吞吞吐吐,语焉不详。他心中疑虑丛生,他痛哭一场后,来拜见母亲,想知道真相。
    皇贵妃也不想替皇帝遮掩了,她压低声音,冷冷地吐出三个字:“马上风。”
    姬然原先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他咬牙道:“马,马……”
    马上风是什么意思,他自然是知道的。他一向敬重的父皇,竟是死于马上风么?他很是难堪。
    皇贵妃抱着一丝侥幸,低声问道:“我儿,你父皇可曾留下什么与你?”
    姬然不解,他思忖了一下,突然明白了母亲眼中的焦急与期待。他心下一悸,正色道:“父皇留给儿臣一颗忠心。”
    言毕,不等皇贵妃答话,他便稍作挪步,跪行到姬央面前,口称万岁。
    大殿有瞬间的寂静。
    姬央默了片刻,低声道:“四弟……”算是应了他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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