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嬷嬷心里一顿气,却又大气不敢出,只点点头,闭口不言跟着走,等到了东宫,见了太子就跪下。
太子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只让她跪着,宫嬷嬷心中叫苦,她知道殿下的意思,无非是怪罪她不懂得劝诫皇后。
可她是个奴才啊。
主子要做什么,奴才能拦得住?
但心里再叫苦,太子让她跪,她就得跪,还要跪得恭敬,跪得心服口服。
她跪着,太子可不跟她在这里耗,他去了溪绕东,小盛正在隔壁的厢房里面帮折筠雾涂上膏药。
膏药沁凉的,涂在手上之后,便疼的一哆嗦。皮肯定是被烫没了,伤疤丑陋的很,一层皮一层皮蜷缩在一起,皱皱巴巴。
一个小宫女,只是烫伤,肯定是不能叫太医的,即便是太子也不能叫,这事情肯定已经被众人关注,叫了太医来,就显得太过。
太子静静的站在一边,示意两人不用行礼,“继续涂。”
伤药是上好的贡品,是太子亲自拿给小盛的,所以太子也知道,就折筠雾手伤成这般的程度,肯定是要留疤了。
只希望疤痕能浅一些。
折筠雾被殿下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又不能赶殿下出去,就只好装作挪身子,将手往里面挪了挪。
太子:“不准动。”
折筠雾只好又挪回来。
小盛全程不敢说话,等上好药之后,他退出去,“殿下,奴才去洗纱布。”
太子颔首,等小盛出去了,他走过去,骂道:“你就不会躲吗?”
折筠雾不敢反驳他,殿下这个性子,你越是反驳他就会越愤怒,得顺着去,就好像给猛虎和将军顺毛,一直得顺着,反着方向摸一摸,都要遭到它们的嫌弃。
她就小声的道:“殿下,奴婢下回一定躲。”
这句话果然让太子满意了。但折筠雾想:可别有下回了,她是个奴婢,怎么可能躲?
许是太子也想到了,道:“下回再有人唤你——除非是陛下,否则就说你被孤禁足了,知道吗?”
这个理由实在是太好了!
折筠雾连忙点头,“好啊,好啊,多谢殿下。”
瞧这没出息的模样!
他看着她手上的纱布,心里一阵生气。
到底没有再说什么,让她好好歇息,“这半个月,便叫春隐来帮你,不要碰水。”
折筠雾赶忙摇头,“不,不,殿下,奴婢只有左手受伤了,右手还能动。”
她不想被挪出去!
她刚进后院的时候,她的同屋听闻就被挪出去了,后来就一直没有回来过。
太子却不懂她的意思,“怎么?”
折筠雾不敢说实话,怕殿下又骂她,只敢道:“奴婢想继续伺候殿下。”
她也不是说谎!要是被挪出去,那以后可能就不是伺候殿下了,去伺候别的主子?她不想,才出宫门一趟,她就伤痕累累的回来,外面太可怕了。
要是去伺候别的主子,哪里有太子殿下这般好,教她读书写字,从不打骂,她觉得殿下是世上最好的主子!
太子依旧不明白她心里所想,只以为她是害怕见不到他——反正他第一个念头便是如此,就耐心的道了一句:“等你休养好了,便再来孤这里。”
折筠雾没有办法,垂头丧气的应下,“是。”
太子便笑了。她这幅模样,又让他想到了猛虎被将军啄毛时候的模样。
索性道:“便让夏隐带着将军和猛虎来,将军听你的话,夏隐看管住猛虎就够呛了。”
管将军不用手,那畜生已经成精了,说什么能听得懂。
折筠雾的眼睛便亮起来——看管将军也是活计,她也不是没用的。
有了定心丸,她在殿下面前就轻松多了,太子嗤然一声,觉得她心思实在是太浅,只不过是能留在他的身边,便这般高兴。
不过他也能理解,出去吓了一趟,正是害怕的时候。想到这里,他又看向她的手,“疼吗?”
折筠雾摇头,“不疼的。”
当时她真以为要死了,疼算什么?只要能活着回来,就不算疼。
……
“真不疼?”
赵氏一边抹眼泪,一边给折明珠抹药。
一家子人坐在屋里,个个神情愤怒。
“皇后娘娘实在是过了,你今日做的对,如果不是你阻止,她自己再胡思乱想一番,说不得就想得出你已经非太子不嫁的念头,那才是糟了。”
蜀陵侯这几日已经想的非常清楚,皇上年轻力壮,今年尚且三十五岁,少说还有二十年的皇帝坐,若是再长寿一点,没准还有三十年,四十年,那他若是有一段剑刃被太子用了,皇帝觉得他不好用,转而提拔了别人,他哭都不知道去哪里哭。
所以皇后这一乱招正好,但要是后面还有昏招,那就不好了。
蜀陵侯就夸赞折明珠,“你不要担心自己说的话有错,你是蜀陵侯家的姑娘,即便是皇后娘娘,也不能如此磋磨你,她想要生米煮成熟饭,你害怕的不行,顺从她的意思,那才叫丢了咱们家的脸。”
折明珠就放心多了,跟还在伤心的赵氏道:“叔母,你不要担心,这只是一点儿热水溅着了而已。”
她道:“倒是太子那个宠婢——皇后整杯水都砸在她的手上,说起来,也是因着我的缘故,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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