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是要亲自去的,但想想折致远也好,便叮嘱道:“那你收拾收拾便可以去了。”
折致远点头,“此一去,定然会找回妹妹。”
折家老二折致光也笑着道:“阿爹,阿娘,那咱们快去将妹妹的牌位给撤了吧,怪不吉利的。”
赵氏这才反应过来没有给杳杳撤牌位,连忙亲自去了祠堂。折明珠跟着去,“伯母,我帮你。”
她由衷的笑得高兴,其实这么多年,叔父叔母救自己而弃了自己的女儿,这事情在她心里压着,一直压得她心中愧疚难耐。
如今竟然得知杳杳没死,她不免欢喜起来,“等堂姐回来,我便要带着她出去玩,郊游,放风筝,读书,写字,我都要跟她在一块。”
赵氏拍拍她的手,“咱们一起,一起陪着她。”
另外一边,蜀陵侯将那把羽冠扇郑重的交给折致远。他道:“这把扇子,是你妹妹知道的。她的养父母说,她小时候还做过这把扇子,长大之后,还说过好几次扇子的模样,之前绣荷包的时候,便绣过这扇子的样式。”
“你戴在身上,她见了,定然认得,别错过了也不知道。”
折致远便点头,“是。”
只不过就要离家,他还有些事情要去学堂一遍,说的也不是去寻妹妹——爹娘已经叮嘱他不要先在外面说,免得生出事端。
他就跟先生道:“我父亲有一故交在岐州府,这次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学生去。”
先生自然不好阻拦,便叮嘱他在路上也不可荒废学业,等人走了,还在好奇:“没听说蜀陵侯在岐州府还有故交啊。”
折致远走远了没听见,他正想着另外一件事情。
他爹交给他的羽冠扇格外珍贵,直接带去未免不好,丢了可惜,不如就让人今天赶制一批差不多的出来,这般能让更多的人去帮着找,免得就一把扇子,失了许多认人的机会。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好,便掏出扇子去平日里做扇子的工坊走去。谁知刚到扇坊,却遇见了安王。
安王最近半年沉稳得多了,见了他笑道:“是致远啊,来扇坊买扇子?”
折致远见是安王,也停了下来,不敢直接说,行了一礼,正要随意敷衍过去,就见旁边走出一个人,赫然就是太子殿下。
折致远便要下跪,且不敢说谎了。众人皆知,太子殿下最不喜欢人说谎话。
他将来是要进仕途的,若是此时给殿下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怕是将来路难走,于是斟酌几下,拿出那把羽扇,“是臣父亲之前做过一把羽冠扇,臣今日来是为了让人赶制几把出来。”
说的模模糊糊,但是也没有说谎,只模糊了而已。他背后出了一身的汗,心道太子性子最是阴晴不定,喜怒难知,不知道会不会怪罪。
但谁知太子一瞧见他的扇子,却突然眸光一冷,将目光死死的锁在了这扇子上。
“这扇子倒是别致,是你父亲所制?”
折致远顶着他的目光点头,“是。”
太子心里却在翻江倒海。
他自然认识这把扇子。这是筠雾亲自做给他的礼。
她说,这把扇子是贵人给她家里的,样式很别致,所以她记在了心里,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折致远的手里。
他不动声色,也没有问太多,却回宫后,便派人去暗查了蜀陵侯家的事情。这两月来,蜀陵侯虽然是偷偷查的女儿之事,但是动作不少,太子的人跟着蜀陵侯去了安置折筠雾养父母的院子,稍加打听,第二天等太子出宫的时候,便跟太子说了。
蜀陵侯和那一家子人都在找被卖的女儿。
太子曾经派人去改折筠雾被卖后的痕迹,正好就知道她的养父母是什么人,什么样子的,属下将事情跟他一说,看着纸上的字和画像,太子闭上了眼睛。
筠雾是蜀陵侯抛弃的女儿,又被农家夫妇捡了回去。
那就什么都能说的通了。为什么她家五个孩子,唯独她被卖。
因为她不是亲生的。
太子很难说清楚那一刻自己的心情是什么样子的,他只坐在案桌前很久很久,久到他自己都麻木了,但无论身子怎么僵硬麻木,他的脑子里却很清楚。
他很清楚,蜀陵侯女儿这个身份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改变,也很清楚,这个身份给他带来什么。他更明白,筠雾的这个身份能让他娶她。
老天好像看起来给了他一份大礼。
可以娶她四个字瞬间占据了他的脑海。
如果可以娶她,那她愿意吗?他心里涌起一股喜悦,却又瞬间被压下去。
太子闭上眼睛。
他想赌,却又不敢赌。
他怕她不愿意。他自己也有所顾忌。
顾忌她的父亲是蜀陵侯府,即便她回来,他们还是不能在一起,顾忌蜀陵侯当年能抛了她第一次,就能抛第二次,顾忌这京都的礼法会翻开她的过往,让她面对争议,顾忌她已经喜欢上了在岐山山里自由自在的日子,不愿意回到京都里来。
更害怕她回了京都,却还要嫁给别人。
这念头一入脑海,便觉得坐着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想站起来开窗透透气,却坐得太久了,一站起来还没走,就发现腿已经麻了,便刚迈开腿,便直直的摔了下去。
轰隆一声,连着桌子上的纸张和墨汁都摔了下去,吓得守在外头的刘太监连忙进去,着急的喊了几句殿下,就要去扶起太子时,却见他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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