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将军本在树梢上半眯着眼睛,见了她的手伸开后,马上就开始飞过来,落在她的手上,“岁安啊?”
岁安摸了摸它的毛,“将军,以后在家里,可得要好好的照顾自己,争取活长一点。”
“到时候我回来了,就带你出宫去。”
将军不懂,它只是觉得很紧张,于是便紧张的喊:“岁安啊,岁安啊——”
岁安笑着道:“在,我在,你不要害怕。”
但是她说话的同时,就有人开始抬她的箱子。
这一次去,她自己的东西倒是少,只是去云州的时候,阿娘托付她给云州的亲戚带点东西过去。
她这才记起,阿娘原来在进宫之前,还有一段过往。那是一段并不算幸运的往事,但是阿娘并没有记恨和抱怨,她只是道:“这些年,他们都在做富贵翁,大哥哥笼住了家里人不作乱,也写过几封信来,联系还有,你如今去了,就给他们带点用的,也算是我的本分。”
岁安见过这箱子里面的东西,她知道,里面没有什么太好的东西,但是都很常用,有些是新鲜的东西,有些便是微微贵重一点的,在岁安眼里,这一箱子东西还不如她库房里面一柄玉如意。
折筠雾:“自然算不得贵重东西,太过于贵重的,反而给她们遭祸害。”
岁安明白她的意思,便道:“我去送吗?”
折筠雾顿了顿:“你去送也好,派个人去送也罢,都可以。那段往事,那些人,别说你,就连我都是陌生的。”
她拉着岁安的手坐在地上,道:“我活到现在,也才活了三十多年,结果回头一看,前面十二年好像根本没有记忆。”
“那些人,那些事,都没了痕迹,真的,阿娘不骗你。”
岁安问,“那你还想记起来吗?”
折筠雾想了想,摇头,“不想了。”
没有刻意去记住,就是不想了。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岁安就突然问,“阿娘,那你记得最远的事情,是什么啊?”
最远的事情啊?
折筠雾就想起了当年跟陛下见面。
“你阿爹好威风,要让人把我拉出去打。”
岁安笑起来,“如今,他可不敢惹你,怎么可能还拉你出去打。”
折筠雾也笑,“是,他可不敢了。”
齐殿卿正好进来,听见这话,摸摸鼻子,见母女两个气氛融洽,便过去跟折筠雾说话,“珺珺,你不生气了吧?”
折筠雾白他一眼。
她还是好气哦!
等到六月的时候,岁安实在是要走了,折筠雾一行人去送她,岁安虽然舍不得,但却更多的是对未来的希冀,她对折筠雾道:“阿娘,你放心,我会常写信回来的,也会照顾好自己。”
秦冠魁在一边唉声叹气,“公主,你可别忘记了我啊。”
岁安终于第一次正面的点了点头,“只要你听话,我不会忘记你的。”
粮草和银两要送足够了。
秦冠魁还挺高兴的,“公主记得就好。”
正要再说,就见一只鹦鹉飞到了岁安的头上,在她头上踩了踩,好像也知道岁安要走了似的,念道:“岁安啊——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齐殿卿啧了一声,“这个将军,一辈子了,只知道这一句。”
还是折筠雾教的。
第157章 最后的一搏(1)) 三更
人到了年纪,就要承受很多离别。但是更多时候,你忍受了离别,好不容易承受了这份结果,却还是要去安慰别人。
折筠雾便看看阿黎,见他哭唧唧的一边拿着枣糕一边啃,啃一口嚼完,在嘴巴里面吧唧吧唧的品味一下,然后想起阿姐去外面了,又嗷一嗓子。
看见他,折筠雾就觉得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句话是对的。她头疼道:“你别哭了吧?”
阿黎愤怒,“阿姐呢!我要阿姐!阿姐出远门,也不带上我。”
他也想出远门。
折筠雾:“你阿姐是出去打仗受苦了。”
阿黎不太明白打仗的具体意思,只道:“受什么苦?”
折筠雾捏捏他粉嫩粉嫩的小脸,指着外面的太阳道:“你还记得你阿姐每天都要来回练习刀法吧?以前是在练武场练习,练完了可以休息,如今是去更多人的地方练习,即便练习完了,也不准休息。”
阿黎一脸惊讶,“也是站在太阳底下吗?”
折筠雾:“对啊。”
阿黎:“也是一直要练到腰酸背痛吗?”
折筠雾:“对。”
阿黎惊讶的吃下最后一块枣糕,摸摸自己的小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幸亏阿姐走的时候不叫我,这种苦,我可吃不了。”
还是枣糕好吃。
折筠雾:“……”
她好笑的道:“那你怎么想的?”
“你一辈子不吃苦了?”
阿黎反问,“为什么要吃苦!我是阿娘和阿爹的儿子,是阿兄和阿姐唯一的弟弟。”
他完全可以只吃枣糕不干活。
折筠雾啧了一声,“那你就该要被批了。”
你爹的儿子,可没有能躺着的。
果然齐殿卿回来就生气了,手里拿着板尺,问,“不过是一篇山河赋罢了,你怎么还背不会?”
阿黎道伸出手,也不怵,反而很有骨气的道:“打吧,打完了我还要继续去背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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