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茉抿唇轻笑,“书上没写的,还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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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王红芬闹了一阵子觉得没劲了,王家人都在屋子里吃饭,没人管她。
她嚎得喉咙又干又痛,彻底没劲,灰溜溜地回家去了。
齐家堂屋里,饭菜也早已经凉了。
齐振华和王红芬食不知味,就齐杰大快朵颐地吃着,他开心得很,江茉那个坏女人走了,再也没人和他抢菜吃了。
王红芬瞧着齐杰那不知愁的滋味,心中一股邪火又涌上来,筷子朝齐杰扔过去,“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以后家里要少挣多少钱,少多少肉!少多少菜!你知不知道?”
齐杰被吓得碗差点掉了,齐振华也是眼皮子一跳,忙去拉王红芬,“你发什么疯啊?对着小杰发什么火?”
有齐振华这样一护着,齐杰立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王红芬心火更旺,反手对这齐振华就是一捶,“是!都怪我!怪我没看出来那小蹄子在哄着齐晔骗我!怪我不愿意住在娘家,就想搬回来住!怪我主动求着江茉分家!都怪我!就没你什么事!”
“你这阴阳怪气说什么呢?”齐振华也不高兴了,垮起脸,和王红芬大声吵起来,“你意思就是全怪我呗?觉得我不该劝你回家?劝你求她分家?”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吵起来,伴随着齐杰不顾一切的哭声,真闹得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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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茉和齐晔在王家吃过饭,道谢离开时,似乎听到齐家院子里传来吵闹哭喊的动静。
两人对视一眼,非常默契的一起沉默着,走向村口。
天边的晚霞还灿灿地卷积着,烧出一片糜烂的红。
映着江茉娇俏的小脸,眸底满是熠熠的碎光和笑意,“齐晔,我们真去住招待所啊?”
“嗯。”齐晔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介绍信,“我已经找大队长开好介绍信了,我们可以在招待所一直住到房子盖好。”
这是中午江茉和齐晔商量过的。
她告诉他,生产大队里大多数人家都没有空闲的屋子,就算有,那也是又脏又乱,得收拾好一阵才能住的。
再则,寄人篱下,总归不舒服,而且也不可能白住,得出钱。
江茉顺嘴说,既然都要花钱,那还不如去镇上住招待所好了。
不过,她也没打定主意,毕竟镇上挺远的,齐晔脚程那么快,也得走上一个多小时。
他每天都得来盖新房子,一来一回就得耽误快三个小时。
而且在镇上吃住都贵,又要花上一大笔钱,他们本来因为盖新房子就要花很多钱,已经是捉襟见肘。
江茉没想到,她还在考虑的时候,齐晔却已经斩钉截铁做了决定,“我们就去镇上住招待所。”
他不想她跟着他吃苦受累,钱不够可以借,以后他扛着压力慢慢还。
但江茉受过的气,流过的汗还有吃过的亏,却是永远无法弥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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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这年头,去哪都得要介绍信。
更别提在镇上住宿。
不过生产大队的大队长一直很欣赏齐晔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听说他去镇上住招待所是因为在盖新房子没地方住后,也只是劝了两句,说去镇上住多浪费钱啊,而且每天这样来来回回,既耽误时间,也非常累。
可齐晔坚持,他也就没有多劝,很利索地给齐晔开好了介绍信。
兜里揣着介绍信,背上扛着媳妇儿,齐晔一路走得飞快。
赶到镇上时,才七点多,天已经蒙蒙黑。
纺织厂、粮机厂、啤酒厂、无线电厂这些一个个庞然建筑,分布在道路两旁,高高的烟囱里仍往外冒着滚滚黑烟。
除了这些三班倒的工厂,镇上其他地方几乎没有夜生活,都很安静,灯火熹微。
齐晔打听了才知道,镇上一共就两家国营招待所。
他们先经过的是开得比较久的那一家,江茉进去看了一眼,就皱着眉出来了。
里头收拾得乱糟糟的,也不通风,总觉得有一股难闻的酸腐味。
桌椅板凳也都陈旧发黄,要是住在这儿,那真是花钱找罪受。
另一家国营招待所开得比较远,他们几乎走过了整个小镇,才到了长街最东头的这家国营招待所。
接待她们的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女人,打扮得简洁干净,说话也利落。
“两位同志,请给我看一下你们的介绍信,标间一张床铺是八毛钱,四人间便宜一点,床铺六毛一张,还有更便宜的。”
不过看了看江茉嫩得出水的脸蛋儿,女人没有再说。
凭感觉,这漂亮小姑娘也不像是会和别人挤大通铺的,连她想想都委屈。
齐晔想都不想,“我们不住四人间,不过,有单间吗?我不用睡床铺的,我打地铺就成。”
女人愣了愣,“有一个小单人间,不过也得要一块三毛钱一晚。”
她说着拿出钥匙,带江茉和齐晔去瞧瞧这间房。
就在二楼楼梯间的拐角处,像是特意隔出来的,既不在一楼,也不在二楼,比较清静。
里面确实不大,只有一张单人床,铺着干净的小蓝花床单,似乎下午刚晒完太阳,还散着松绒绒的淡香。
桌椅刷着崭新的红漆,擦得锃光瓦亮,地面也平整光洁,不像上一个国营招待所那样,地上坑坑洼洼的,瞧着都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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