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好像、好像是经常上报纸的省城大学侯校长啊!
冷汗唰唰往下冒,副主编冷着脸,走到戴编辑身边,压低声音说一句,“尽给我惹麻烦!”
戴编辑腿都软了,扶着自己的办公桌,忽然看到侯校长板着脸开口道:“既然你在,那就给我一个说法吧。”
戴编辑颤声道:“您、您说的是这两位年轻的同志上午来刊登版面的事儿吧!我早就把申请表给他们了!可他们着急走,也没填,您说说,这多大点事儿啊,还劳动您和我哥的大驾了。”
“别叫我哥。”副主编的脸色比候盼明的还难看,皱眉道,“在单位,我只是你的领导,和你没有半点私人关系!”
戴编辑连忙道:“是是是,我说错了,我说错了!我该打!”
他随意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笑脸相迎道:“齐晔同志是吧?我一看就知道你优秀,这不连你的名字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呢嘛,你想要刊登一个多大的版面啊?来,赶紧填表吧。”
“我想要最大的那个,但是太贵了,要五百块,我买不起。”齐晔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却惊得戴编辑冷汗一滴一滴往下淌。
好端端的说这个干吗啊!他能感觉到背后他堂哥和侯校长冷冷凝视着自己的目光了!
这个齐晔,明明有靠山,却还摆他一道,装成愣头青的样子,真是被他害死了!戴编辑气得直咬牙。
但他不敢表露出来,对齐晔表面还是客客气气的,忙道:“什么五百块呀,那都是开玩笑的,哪能要那么贵啊!我当时就是说着玩玩,哪知道你当真了呢?只要五十!五十块钱一天!”
其实,这五十块一天也挺贵的了,相当于好多人一个月的工资呢。
不过对于做生意的人来说,倒是还好,尤其是那些做生意已经赚到了钱的有钱人。
戴编辑就深有体会,有人不懂行情,也没报社里的熟人,所以问不到价格,所以他经常就看人下菜碟,随便涨涨价。
有一次,他随口报出五百块的天价,竟然也有傻子掏了钱,为此戴编辑做了好几天美梦被笑醒。
今天,他觉得齐晔也是人傻钱多又没有倚仗的愣头青,所以才狮子大开口,却没想到,齐晔居然有这么大的靠山,而且还把副主编都叫过来了。
戴编辑那个悔啊,早知道就一分钱不多赚,老老实实给刊登了多好,这下可摊上大事了!
“先给我外甥道歉。”候盼明在齐晔面前一点架子都没有,在外头倒是气势压人。
戴编辑能屈能伸,听到只要道歉,立刻麻溜地跑到齐晔和江茉面前,又是鞠躬又是敬礼,不停地道歉忏悔。
说他自个儿狗眼看人低,有眼不识泰山,不该趁机想要诓诈他们,他不是故意的,以后一定不会再这样,只要他们想刊登,他一定会尽全力帮忙,给他们找能上的最好的版面,定一块最大的,上头想写什么想画什么他都去安排。
“齐晔,对不住啊!我是真不知道你舅舅是侯校长,不然的话,我肯定不敢和你开这种玩笑,多收你一分钱啊是不是?”戴编辑磨破了嘴皮子,耷拉着脸,一脸真诚悔过的表情。
他不是装的,他是真的后悔,他是真怕惹事。
可齐晔却皱了皱眉,反问道:“如果我没有舅舅,就交定这五百块钱了?”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我——”戴编辑慌得满头大汗,连忙解释,可紧张得舌头打了结。
主要是齐晔这个问法,问得他堂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戴编辑心里实在害怕啊。
齐晔已经打断了戴编辑的支支吾吾,扭头朝候盼明还有副主编说道:“我觉得,这样的人,不配再在省城报社这样的好单位吃国家粮,舅舅、副主编,你们觉得呢?”
“我同意。”候盼明第一个,毫不犹豫地赞同了齐晔的说法。
而副主编,却犹豫道:“侯校长,您看小戴他也知错了,道歉的态度挺诚恳的,以后他肯定不会再犯了。”
“以后不犯,他以前犯过多少?”候盼明背着双手,冷嗤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他以前那些中饱私囊,以权谋私的行为,都是你这个好堂哥纵容默许的?”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副主编也是同样脸色煞白,“不是,我不知情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候盼明的神色极冷,“你知不知情,我会告诉你们社长,让他好好查查。至于戴编辑,我奉劝你一句,最好别让你们社长亲自来处理,不然你的审查结果一定会更糟糕。”
副主编的脸色黑得像锅底,半天嗫喏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能说什么?他知道眼前的侯校长是省城大学的校长,那是多么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啊,多少人追捧,又有多少学生走出大学校门后,都会成为各个领域的中流砥柱。
甚至侯校长和他们社长,那也是有多年交情的东西。
他一个小小的副主编,算得了什么?他的审查结果,又怎么可能清清白白?
这次……真是被戴给害死了!
副主编狠狠瞪了戴编辑一眼,“你!被开除了!这几年你利用职务之便诓骗的钱,都给我还回来!不然的话,别逼我送你去吃牢饭!”
戴编辑已经吓得眼角有了潮湿的泪,像条疯狗似的,已经开始不管不顾,“哥!那些钱我不是一个人花了啊!我分给你一半了啊!而且几乎都快用完了,哪还有钱交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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