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应喏而出。
许是被打击得过于严重,穆元甫木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也没有注意到如今屋里只剩下他们‘舅甥’二人。
从自己进屋来,眼前的年轻男子脸色就一直不怎么好看,更是连眼神也没有给自己一个,延昌郡主揣测着对方必是还在恼自己,只不过也不怎么在意,轻笑一声。
“玉人公子到底是玉人公子,纵然是恼,也别有一番韵味,让人瞧见心里便喜欢。”
穆元甫回过神来,听出她言语中的轻佻,不禁皱了皱浓眉。
只是如今情况未明,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延昌郡主也不恼,更是无惧他的“冷脸”,笑盈盈地往他跟前凑。
“真的还在恼啊?”
穆元甫不动声色地拉开彼此间的距离。
“我承认,给你下药致使你错失了这次机会是我不对,只是我也是迫不得已,咱们才相识没多久,你便要离开,这教我如何舍得!”
穆元甫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这番话好像有点儿不对劲。
难不成原身与珠儿的关系……
不会吧?
他明明记得,在他驾崩前一年的三月份,珠儿便已经与章平伯世子马世超完婚了!
可如今……
看着媚眼如丝的延昌郡主,他的脸色顿时不怎么好看了。
这么一分神,宽大的袖口便被对方揪住撒娇地摇了摇:“好了好了,你就别恼了嘛!咱们能相处的日子本就不多,又何必浪费在这些无谓之事上呢!”
延昌郡主一边说着,一边便欲往他怀里靠去,吓得穆元甫用力把袖口从她手中抽出,噔噔蹬几下急退数步,沉声怒喝:“放肆!”
他记忆中的外甥女珠儿是个规规矩矩安安份份,在他面前连话都没几句的文静乖巧姑娘,哪想到私底下竟如此大胆放肆!
对方身上骤然散发的凌厉气势,教延昌郡主心口一紧,竟是不知为何打心底生出一股惧意来。
不过她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察觉自己堂堂郡主居然对眼前这么一个人犯了怵,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可也足够让她恼羞成怒。
“放肆?好一个周季澄,不过一个撅屁股侍候人的破落户,仗着有几分姿色,能写几句酸溜溜的破诗,本郡主叫你一声周公子,你倒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莫说你如今不过蝼蚁,本郡主轻轻一摁便能把你摁死,纵然他日你有机会到太后娘娘身边侍候,惹恼了本郡主,本郡主也有的是法子治你!”
对,就是这样,不过一个想靠美色出头的下贱胚子,纵然有机会进宫去,以那一位凉薄贪新的性子,只怕也长久不了。
哪怕知道对方骂的是“周季澄”,而不是他穆元甫,可那粗俗不堪、侮辱性极强的“撅屁股侍候人”“破落户”“蝼蚁”等词听入耳中,也把穆元甫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
被曾经需要仰仗自己生存的小辈如此羞辱……
简直气煞人也!他以前怎会觉得这个外甥女安份懂事的!
他紧紧地抿着双唇,死死地攥着手,就怕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前去,狠狠地教训一下对方。
延昌郡主见他明明气红了一张俊脸,却又什么话也不敢多说半句,心里顿时舒爽了几分。
不过她也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松弛有度恩威并重,毕竟眼前男子的俊美无双她还是挺中意的。
如此一番威吓之后,见对方似乎有畏惧之意,她话锋一转,语气也跟着柔和了几分。
“不过,我也不是那等不分轻重,阻人前程之人,周公子天人之姿,堪侍太后之侧。我虽贵为郡主,但也有自知之明,自是不敢,亦是不配与太后相争。”
虽然觊觎美色,但她更清楚自己如今的荣华富贵全是仰仗着冯太后,没有冯太后的恩宠,她别说什么郡主之尊,说不定连身家小命都保不住,自然是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穆元甫冷眼瞧着她,并不觉得她这话能让自己心里好过多少。
“郡主倒是个明事理懂分寸的,就是不知你明的这份理,章平伯世子可知晓?”他语带嘲讽地道。
“章平伯世子?你说的莫不是那马世超?”延昌郡主神情颇不以为然,“怎么?难不成你还怕他啊?”
这般语气……穆元甫心中略有几分不解。
难不成如今的章平伯世子换人了?他记得章平伯马志豪对这个长子可是相当看重的。
“且不说章平伯都没有了,哪还来什么章平伯世子。”延昌郡主轻捊了捊垂落颊边的发丝,语气带有几分轻蔑,“再说了,当日马世超与我还有夫妻名分之时,尚且管不了我的事,如今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了,他一介草民还能管得了我堂堂郡主?”
穆元甫心里又是一记咯噔,为着延昌郡主这番话里蕴含的信息。
章平伯没有了,原章平伯世子马世超也成了一介草民,他的外甥女还和马世超断了夫妻名分。
后两条倒也罢了,可章平伯没有了是何意?是指章平伯马志豪本人没有了,还是章平伯这个爵位没有了?
“郡主为何会与马世超分道扬镳?”他试探着问。
延昌郡主仍是那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他马家人不知天高地厚,犯下那等作死之事,不与他们一刀两断,难不成想连累我大长公主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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