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我都知道了,多谢提醒。”他敷衍地挥了挥手,无意与他再多说。
“周季澄你……”蓝衣公子还想说什么,可穆元甫已经转身离开了,看着对方渐渐走远的背影,他的脸色一点一点地沉了下来。
接下来,穆元甫花了整整两日时间,想方设法从大长公主府中打探如今朝中事,虽然消息多是杂七杂八可信度存疑的,但他稍加推测,也或多或少地掌握了些真实情况。
如今,是嘉平三年,离他驾崩已过了将近四年。
他驾崩前册立的太子穆恂,只堪堪做了不到一年的皇帝,便被冯太后下旨废掉了皇位,改封安王。
如今坐在皇位上的,是他的次子穆垣。
他的兄长齐王穆敬祥,则因为起兵谋反,最终兵败被杀。齐王一脉,成年男子一律诛杀,妇孺则没入宫廷为奴。
那一年,是嘉平元年,他的次子穆垣继位的第一年。整个京城人人自危,丢乌纱帽的、抄家的、砍头的,牵连者甚广。
甚至,因齐王谋反一事,他曾封到各地去的穆氏诸‘王’们,被冯太后强势收回了封地,全国改设州郡县三级行政区域,穆氏诸‘王’们均在京城建府任职。
他的皇后,如今的太后,以铁血手段,肃清了朝中一切反对势力,整合了兵权与行政权,极大地增强了手中权势。
“瑧瑧……”他低低地叹息一声,语气却难掩复杂。
杀鸡儆猴,趁机行事,穆氏皇族,尤其是齐王这只“鸡”选得可真好啊!
果真不愧是你!
第8章 这操蛋的适应力
再没有比拿穆氏皇族开刀更适合的了,而穆氏当中,实力最强,且唯一还算是有点硬实力的便是齐王,齐王一倒,其他那些根本不堪一击的“王”们,哪个不被吓破胆,生怕大刀下一刻便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什么?太后不会动他们性命,只是让他们挪个地方继续当王爷?可真是皇恩浩荡啊!
此时此刻,自觉死里逃生的穆氏诸“王”,哪还想得到什么封地,自然屁颠屁颠往京城迁,把那个差点连累得自己丢脑袋的齐王恨得要死,对明察秋毫宽大为怀的太后自是感恩戴德。
瞧如今他的叔父南安王的做派就知道了。
他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诚然,穆氏诸“王”当中,除却他的兄长齐王穆敬祥尚且有几分战功外,其余众人若说对朝廷有多大的功劳倒也说不上,得以封王,大多是靠着与他的亲戚、宗族情分。
归根到底,还是一个“穆”字。
他与瑧瑧,既是结发夫妻,又是一起经历过腥风血雨相互扶持的同袍,大梁的建立,离不开她的功劳。
况且,他们还有着共同的信念——平定四海,一统中原。
所以,她是他可交托一切的、最信任的人。
穆恂被废虽然出乎他的意料,但他也不会过于恼怒。毕竟,会册立穆恂,不过是因为他占了个“长”字。
他将至大限时,几个儿子尚且年幼,资质如何仍需细细考察,可上苍却没有留给他慢慢挑选的时间,故而只能选择年长的。
反正有瑧瑧在,新君便是再年幼,大梁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一切确如他所料想的那般,在他死后,虽然有齐王之乱,但因朝廷准备充分,战火点燃不多久,很快便被扑灭了。
如今更不用说了,朝廷上下,哪个对冯太后不是又敬又怕?冯太后颁布的政令自然是畅通无阻,上下齐心,大梁自然是生机勃勃。
而让穆元甫没有想到的是,明明处处显现生机,形势一片大好,实力在五国当中更是占据上风的大梁,居然牵头与夏、魏、吴、陈四国签订了和约。
这一切,亦是出自大梁太后冯谕瑧之意。
穆元甫怔怔地望着皇宫的方向出神。
瑧瑧,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本以为,她会一鼓作气先把北夏攻下,然后再回身收服另外三国。可她竟然主张与那四国签订和约?
他皱起了双眉。
能与大梁签订和约,实力较弱的魏、吴、陈三国自然是求之不得。
至于北夏,哪怕最终也在和约上签了字,只怕也不过是表面功夫,实际上根本不把这和约放在眼里。说不定哪日便会撕毁和约了。
当然,他也同样花了时间,基本上弄清楚了原身“周季澄”的情况。
此周季澄,年方二十二,出身已不可考,虽不知其是如何在乱世当中习来的琴棋书画,但在读书人,尤其是如今能读会写的人少之又少的情况下,精通琴棋书画的他,确是担得起一声“才子”。
这一点,穆元甫还是相当佩服他的。
毕竟,在中原大乱,烽烟四起,君不君臣不臣,只靠拳头说话,极度崇尚武力的数年前,此君还有耐心学那等似乎像陶冶情操之技,确实非常人所能及。
中原经过近百年的混战,历经数不清多少“国”多少短命“皇朝”之后,如今除了他建立的大梁,往北有夏国,朝南有魏国,向西有吴国,望东则是陈国。其中,大梁、北夏实力最强,魏、吴、陈则在两国间左右逢源艰难求生。
诺大的中原虽然仍属四分五裂,但至少战事较之以前已是大幅减少,各地逐渐显露生机,而原本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书生们,也或多或少地求得了一番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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