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落下最后一笔,他才自嘲般地勾了勾嘴角。
看,无论何时,哪怕在她熟睡的情况下,他依然不敢有半点放肆的举动,依然只能如此小心翼翼。
次日,冯谕瑧准时在卯时一刻起来,在玲珑的侍候下洗漱,而后坐在梳妆台前,宫女琥珀熟练地替她挽好发髻,正欲取过眉笔,一直静候一旁的凤骅阻止道:“让我来。”
琥珀只迟疑了一下,眉笔便已经被凤骅拿了过去。
“便让凤骅替太后描眉,如何?”凤骅含笑询问。
冯谕瑧微微一笑,却是轻轻摇了摇头:“时辰不等人,还是让琥珀来吧,她毕竟熟练些,免得耽误了早朝。”
凤骅笑意有须臾的凝滞,不过很快便掩饰了过去,将眉笔递还给琥珀,笑道:“既如此,待来日凤骅描得如琥珀这般熟练了,还请太后赐予凤骅这个荣幸。”
冯谕瑧只是轻笑了一声。
琥珀自然不敢耽搁,熟练地侍候她梳妆打扮妥当。
半晌之后,冯谕瑧对镜理了理朝珠与凤冠,这才搭着连翘的手出了寝殿。
正殿内,以小皇帝穆垣为首,皇室的小王爷小公主们,正安安静静地等候着给嫡母请安。
看见她的出现,小皇帝穆垣率先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安王穆恂、庄王穆琮、端王穆璟,以及清和、衡阳、长宁、安华、晋诚、寿康五位公主亦紧随其后,一时间,诺大的正殿内,响起了属于小少年小姑娘的清脆嗓音,夹杂着幼童奶声奶气的软糯之声。
冯谕瑧点了点头,居高临下地扫视了一圈均是低着头无比乖巧的“儿女们”,视线先是落在小皇帝穆垣身上,而后移向他身后的安王穆恂。
穆恂似有所感,吓得缩了缩脖子,直往穆垣身后躲去,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冯谕瑧仿若未觉,依次再扫了各小王爷小公主一眼,不辩喜怒地勉励了几句,这才带着穆垣坐上了轿辇,径往议事的正明殿而去。
殿门,一直到再也看不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凤骅脸上和煦的笑容才一点一点地敛了下去,眼神渐渐变得复杂。
太后,谕瑧……
冯谕瑧没有察觉身后的目光,只嘱咐连翘:“退朝之后,着罗老倔到明德殿来一趟。”
连翘忙应下:“是。”
第11章 真凶
却说穆元甫虽然打算从延昌郡主处入手,查探一下蛛丝马迹,以弄清楚原身周季澄之死,以及面脂被下毒之事,只是他左等右等仍没有等到延昌郡主回府。
他耐下心来练字,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便是陈公子略带有几分震惊的嗓音:“周兄,凶手查到了!”
正欲落笔的动作一顿,他放下手中毫笔,迫不及待地问:“是谁?”
“是驸马!是驸马在面脂里下的毒,人证物证都有了,这会儿大长公主正追着驸马要打呢!”陈公子喘着气回答。
高力培?是他?
穆元甫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像是有点意外,但若是细细一想,又觉得应该是意料当中。毕竟“还魂”之后在府里的这些日子,他算是很清楚高力培对他们这些“公子”们的厌恶。
“走,咱们也去瞧瞧,边走边说!”他干脆也不多想了,把字帖一推,一撩长袍,率先迈出了房门,陈公子紧随其后。
一路上,陈公子便将得来的消息详细告知。
“……驸马上回被大长公主训斥之后,心里一直记恨着,此番趁着府里发份例,便出府去买了毒药,趁着没人注意,把毒药下在了给你们的份例里头。”
“你们?”穆元甫止步,“难不成被下了毒的不仅是给我的那盒?”
“正是如此,驸马不仅给你下了毒,连蒋公子的也一并下了,大夫已经在蒋公子的香膏里头发现了同样的毒。”
“这是驸马招出来的?”穆元甫又问。
“这倒不是,是蒋公子听闻你份例里的面脂有毒,他不放心,也特意请大夫验了一下,结果没想到竟然也被下了毒。亏得他运气好,因旧的还未曾用完,故而还来不及使用这些新的,否则这会儿不定也躺在床上了。”
“蒋公子带着有毒的香膏求大长公主替他作主,恰好吴嬷嬷那边查到了驸马身边的随从小柱身上,一番逼问之下,小柱才把驸马做下的事供出来了。”
“是么……”穆元甫的神情若有所思。
换言之,便是高力培痛恨府里的公子,尤其是南院的他与蒋烁,加之上回在后花园之事,可谓是新仇加旧恨,故而便下毒欲毁去他们的容貌。
哪想到事有凑巧,他随手把东西转送给了杨公子,杨公子用了之后毒发,也因此引起了蒋公子的警觉。
正思考间,不远处一阵嘈杂声传来,细一听,便听到永和大长公主的怒喝声:“……你给我站住!高力培,给我站住!反了你了,竟敢干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怎么就是伤天害理了?只不过是弄花脸,又不是要他们的命。再说,那个姓蒋的不是丁点儿事都没有嘛!”高力培的狡辩紧随其后。
“只不过是弄花脸?呸!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我看你真是心黑得没边了。蒋公子没事那是他运气好,你倒好意思拿出来说?!我今日不教训教训你,我这名字就倒着写!”永和大长公主气极,左看看右看看,干脆随手便折了根枝条作鞭,边甩边加快脚步追着高力培便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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