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压迫着他的胸腔,痛得他根本透不过气来。
就这么一停下来,身上又有几处被匕首划中,血渍渗出,混着泥水四处横流,远远望去,像是一个掉落泥中的血人,触目惊心。
他想要说话,可却像是有什么扼住了他的喉咙,教他根本说不出声来。
突然,他胸膛一阵剧痛,低头望去,便看到连翘手中的匕首,插进了他的胸膛。
涌出的鲜血一滴一滴的掉在地上,他也没有理会,透过朦胧的视线,直直地望着眼前杀意不改的女子,哑声问:“告诉我,瑧瑧经历过的一切。”
“告诉你?待你死后,我自会在你坟头与你详说!”连翘拔出匕首,狠狠地、毫不留情地再度往他胸口上刺去。
穆元甫不闪不避,任由锋利的匕首再次插进了胸膛,目光仍旧死死地锁着眼前女子的脸,执着地重复:“告诉我,瑧瑧经历过的一切。”
连翘毫不理会,意欲再给他一匕首,可对方却仿佛不知道痛一般,反手将插在胸膛上的匕首拔了出来,执着而疯狂地盯着她∶“告诉我,瑧瑧所经历过的一切!”
匕首落入对方手中,连翘毫不迟疑地击出一掌,瞬间便将对方击出数丈,而后撞向岩石,再反弹掉落在地。
穆元甫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可他的视线却仍旧紧锁着连翘,哑声道:“告诉我,瑧瑧经历过的一切。”
第41章 奉君为主
眼前的男人, 脸上、身上尽是血污,胸膛上被匕首刺中的那两处,鲜血不停地涌现出来, 伴着雨水流到地上, 很快便在身下形成了一片红色的水渍。
可对方望着她的眼神,依然充满了疯狂与执着:“告诉我, 瑧瑧所经历过的一切。”
她紧紧地咬着牙关,紧握的拳头不知怎的, 突然就砸不下去了。
她不死心,大步上前, 一手揪住躺在地上已无法动弹的那人的衣襟,另一边手握成拳头高高举起,想要给对方最后一记重击。
“告诉我, 告诉我,瑧瑧所经历过的一切……”地上那人明明已经没有了再挣扎的力气, 可口中却依然重复着这么一句话。
连翘死死地盯着他片刻, 忽地冷笑一声,松开了揪着他衣襟的手,寻了处干净的地方,背靠着岩石席地而坐。
“好, 我告诉你, 告诉你,他们父女都经历过什么。”
那一年,她刺杀任务失败身受重伤, 被教导她武艺的师父兼主子毫不留情地抛弃在路边等死。
她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上,神情不悲不喜。这不过是身为杀手的命运,她一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故而也没有什么好失望好难过的。
晌午时分的阳光异常猛烈,照得她整个人昏昏沉沉。到了傍晚,忽降大雨,雨点砸在她的身上,就像是一盆冷水泼在了炭火上,让她一会儿像是身处寒潭,一会儿又像是置身火海。
这个时候,身上的伤带来的痛楚反倒没那么明显了。如今她真就处于名副其实的“水深火热”当中。
昏昏沉沉间,突然听到一道清脆悦耳的年轻女子声音——“爹爹,这里有个人躺着,还活着的呢!嗯……不过,看这模样,大概也活不久了。”
她想:这声音又娇又俏,一听便知道是被家人好好疼爱着的姑娘。真是位幸运的姑娘呢!
她感觉有人执起了她的右手,似乎是在为她把脉,而后便是一道属于中年男子的温和声音——“还有救。瑧瑧,帮爹爹把她扶起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她便感觉被人背在了背上,耳边还响着那道温和的声音——“姑娘莫怕,很快便会没事的。”
她想:这人可真是多事,她都已经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还有什么好怕的。哎,这年头,想安安静静地等死都做不到。
其实,死也没有什么好怕的,死了就不用十年如一日地学习杀人的本事,死了就不用再接受这样那样的刺杀任务。
嗯,挺好的。
她已经坦然地面对死亡了,可那对多管闲事的父女,还是合力把她从鬼门关给扯了回来。
“哎,你吃点东西呀!不吃东西伤怎么会好呢?”那名唤‘珍珍’的姑娘,不,已经不是姑娘了,看装束,还是一名似乎成婚不久的小妇人,递给她一个白馒头,嗓音一如既往的清脆悦耳。
她瞥了她一眼,没有接。
对方却硬是馒头塞进了她的手中,催促道:“快吃快吃。”
她抿了抿嘴,没有理会她。
那‘珍珍’却柳眉倒竖,双手叉腰,凶巴巴地道:“你再不吃,信不信我把它硬塞你嘴里。”
她怒目而视,可对方似乎比她更生气,甚至还挽了挽袖子,大有一副立即便把馒头往她嘴里塞的架势。
最终还是她败下阵来。
毕竟这小妇人的性子有多执拗,这几日被她强灌了不少药的她,已经深有体会了。而她伤重功力未恢复,只能任人鱼肉,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这人可以平平安安地活到现在而不被人套麻袋,一定是人家看在她爹面子上的缘故。
她狠狠地咬了一口馒头,用力咬,仿佛咬的是眼前可恨妇人的肉。
相处的这几日,她知道了中年男子姓冯,那名为珍珍的小妇人是他的幼女。再多的,她也没有留意。
“相处几日,却不知姑娘如何称呼?”那位冯先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和蔼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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