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说着便脸红了,不觉带出几分不屑又几分羡慕。虞枝心横她一眼低声斥道:“快噤声!再胡说八道可要掌嘴了。”
冬橘撇撇嘴,也知道确实是过了。几人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再有几日就是上巳节,听说皇后娘娘要办游园会,还要放风筝,主子可要参加么?”
问这话的是白桃,亦是明知故问的白问一句。果然听虞枝心摇头道:“既然说了给老太太守百日热孝,当然不可能去游什么园的。晚些时候你替我跑一趟去坤和宫去告个罪,皇后肯定是乐意的。”
虞枝心这守孝守的其实挺冤,毕竟她与老太太没什么感情,按照宫规是可以不当回事的。不过为了避免被人拿了把柄——尤其是皇后本就看她不顺眼,若是假作不知说不得要挑刺惩罚。与其被罚着抄经禁足还不如自个儿先发制人领了去,好歹名声上好听多了。
如今这名声有了,实打实的百日禁足茹素抄经也躲不了了。至于什么游园会更是想都不要想,否则便是前功尽弃。
只是到了上巳节这一日,她们才道什么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时候出不得门也会成为一件幸事。
……
“……白清涟流产了?!”虞枝心听着冬橘带来的消息只觉得满脑子都嗡嗡作响,连忙追问道:“宋贵人呢?可还好着?”
天知道她半个时辰前才领了御赐的兰草,与几个大宫女感慨样的好的天气憋在屋里着实没意思。不想转头就听到这样耸人听闻的消息,一时连袖子带翻了桌上的砚台都没发现。
夏榆赶紧上前收拾桌子。冬橘咕咚咚牛饮了一大盏茶润了喉咙才接着道:“这会儿太医都在长乐宫中,奴婢找人扫听了两句,宋贵人仿佛也中招了,听说是不太好。倒是丽贵人因胎相不稳一直养着,今日并未去御花园里凑热闹,反而躲过一劫。”
虞枝心下意识的与白桃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疑惑:无论高位的皇后贵妃还是近来得宠的冯宝林蒋宝林都没事,反而是两位怀有身孕的贵人出了问题,可见这回是专冲着陛下的子嗣来的。
若是陛下已有了好几个年长的儿子,后宫这种倾辄陷害并不奇怪。又或是朝中有人谋朝篡位,打定主意让陛下绝后、让皇家后继无人,也勉强说得过去。可如今陛下膝下空虚,并没有好几个儿子为了皇位斗成乌眼鸡;权臣们虽然争权夺势却并无改朝换代的想法,那么会是谁做出这种骇人听闻的事,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要问虞枝心有没有怀疑的对象,她其实还真有一个,便是皇帝陛下自己。她曾数次听见过赵熠的心声,知他从来不想这么早就生出儿子来。毕竟有了孩子,权臣们便多了一个奉做傀儡木偶的选项,于他的皇位却是个威胁。
他纵容丽贵人用药怀上孩子是为了对付皇后,宋贵人白贵人有孕算是意外却并不是喜。若说这次皇帝所为似乎有几分道理,虞枝心仍觉得不对——小孩子夭折的概率不小,陛下无需这么惹眼的下手。何况王玲珑肚子里那个没生下来之前他怎么也该留个备选,犯不着把白清涟宋慧娘都害了。
“陛下和皇后娘娘都气疯了,下令彻查后宫,勒令所有宫人不得随意走动,否则直接打?算完。”冬橘心有余悸的补充一句,彻底打消了虞枝心对皇帝的怀疑:“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到陛下发这么大的火,就奴婢回来这会儿,内务府慎刑司的管事都在各处走动了。”
“罢了罢了,咱们安分守己,紧闭门户听天由命就好。”夏榆胆子小些,听罢连连摆手劝道:“冬橘姐姐也少往外头去吧,若是真有什么事儿,定是会有人奉旨通报的。”
冬橘虽自持出身乾元宫,倒识得时务,知道若是这会儿犯了规矩可没有人情可讲。她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仍是忍不住抱怨一句:“也不知哪个挨千刀的干出这种缺德事,要是被陛下揪出来,怕不是得抄家问斩吧。”
“那是陛下和皇后娘娘的事儿,咱们就不必操心了。”虞枝心已然镇定下来,重新铺开纸张提笔抄经,一边吩咐道:“咱们闭门许久,与今日的事应是不挨着。怕就怕有人心思歹毒浑水摸鱼,想着法儿嫁祸咱们。你们四个可要守好门户,别让人有可趁之机。”
四人连忙肃了表情应喏。慧嫔虽为守孝撤了绿头牌子,陛下却一直将她放在心上。隔三差五的派人送东西是寻常,君不见小崔公公跑长禧宫跑的一点儿不比乾元宫生疏,这般得宠还真不知道会不会惹了谁的眼,被人给惦记上。
第55章 .恨春宵 · ?
皇后雷霆手段之下, 上巳节的案子很快水落石出。只是谁都没想到动手的居然是圣眷正浓的冯宝林,并关在冷宫中磋磨的不成人形的吴庶人。
她们用的法子其实并不复杂,乃是买通了太医院一名粗吏往制作熏香的药炉中加了几味无甚味道却有活血打胎功效的药粉。寻常宫妃接触到这些药粉并无不妥, 怀着身孕的却是根本沾染不得。
丽贵人一直胎相不稳, 太医吩咐了无论什么熏香药包都用不得,上巳节的兰草香虽是御赐之物,但根本没拿到她跟前来。宋贵人与白贵人则在游园时便闻了药香中了招,及回到自己寝宫已经挨不住,前后脚的见了红。
白清涟的孩子不等太医赶到就没了。宋慧娘虽运气好些, 到底动了胎气伤了身子,怕是在孩子出生前都只能躺在床上将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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