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能这么糊涂着过,可你那表兄表弟要怎么过啊!”二夫人哽咽着泪流满面,她的夫婿已经没了指望,好不容易有个女儿让她重新看到希望,难不成又是海市蜃楼空欢喜,又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这个么……”
慧妃娘娘突然抬头看她一眼,眼神闪了闪没说话。
正擦眼泪的二夫人猛地一个警醒,福至心灵扑到慧妃脚下,期冀的抬头急切道:“娘娘!是不是事情还能转圜?娘娘是不是还有别的法子?”
“姑母先起来。”
慧妃无奈的挥挥手,两个大宫女熟练的把二夫人再次拉起来摁回座位上。便听慧妃娘娘犹豫着开口道:“这事儿么——便如我说的,若我是你,这事儿根本不难。可你嘛……”
慧妃摇了摇头,同情的看她一眼:“我告诉你你又不敢做,或是做到一半怂了倒把我供出来让我得罪你们家掌家人,说真的,我可不敢随便给你出主意。”
二夫人一愣,莫名觉得此话十分熟悉。再一想,似乎当初她被慧妃鼓动着下定决心助亲生女儿入宫,慧妃娘娘也是说的同样的话。
也就是说!慧妃确有可行的法子,不过是考验她的胆量与手段罢了!
孔二夫人眼神一亮,这一回连挣扎都没有挣扎就心甘情愿的落入慧妃精心编制的陷阱,起身肃容对慧妃娘娘作揖道:“娘娘放心,臣妇虽不甚聪明,却也知谁能帮着臣妇一家。且皇贵妃在宫中还得靠娘娘帮扶,臣妇断然不会愚蠢到得罪了娘娘,置皇贵妃于危机之中。”
这可是大实话。孔二夫人确信,如若她敢让慧妃给她背锅,慧妃分分钟能把仇怨报复在皇贵妃身上。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为了女儿可以对亲侄女儿下手,为了儿子难道又有什么不敢的么?了不起——了不起发现自己做不来就不干呗,慧妃娘娘说归说,自己听归听,最后的选择还不是在自己手里。
二夫人想的开,慧妃娘娘心里只有嗤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纠结了一番才道:“事到如今其实很简单,就是要姑父肯夺权,甚至肯分家而已。我听说老太太自昨儿厥过去一直没醒?老人家都快八十了吧,一下子受打击太大就这么随老太傅去了也不奇怪吧?”
“这个……”二夫人没想到慧妃娘娘上来又是如此大招,想了想还是怂了回去不敢接茬儿。
“就算老太太不死,这一下子也去掉半条命,怕是要长期卧床静养。出来管家且不可能,更别说管到儿孙和前朝去。”
慧妃娘娘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大老爷和二老爷并几位小爷必定要丁忧,前朝也必定会允他们丁忧的折子。不过大老爷得孔太傅悉心培养,必定是个遵循古礼的人,说不得要效仿先贤结庐守墓。届时孔太傅留下的这些人脉关系由谁来维护走动——您说姑父是不是得体谅大老爷的一片心思,将这俗事接过来呢?”
“……这,臣妇就怕二老爷也是一片孝心……”
“那就得看姑母的本事了。若是您能想法子将大老爷架上去,难道姑父真忍心看着太傅大人积累下来的世卿世禄之资本被四相瓜分殆尽么?总要有人为家族舍弃心付出,二老爷再不情愿,到了当口上还有什么不会的呢。”
她索性挑明了说:“有四相在,大老爷丁忧绝对是势不可挡。但若孔家心腹愿意出力,说不得四相顾忌反扑太狠,反而会支持二老爷留在朝堂。只需三年过去,你且看看大老爷还能比得过二老爷?这正是天时地利人和之际,唯一缺的就是您恰到好处的些许布置,让一切顺应而为罢了。”
所谓些许布置,自然是让老太太暂且没法儿出来管事,再让大老爷不得不主动提出为孔太傅守孝。前者或许后宅手段尚可达到,后者却必要二老爷配合。
虞枝心看她大约想明白却依旧面露难色,不禁摇了摇头道:“姑母可知男人也得‘威逼利诱’,不是你光求他有用,而是该让他明白他与你是夫妻,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平日里他可以不搭理你,可关键时刻他不肯为你的孩子们着想,你也大可以破釜沉舟,以鱼死网破逼他就范。”
迎着二夫人不解的眼神,慧妃娘娘似笑非笑的轻声道:“比如说,大房的四姑娘是怎么突然诊出的宫寒,你在其中又做了怎样的‘努力’。为了不让你做的一切白费,姑父身为皇贵妃与表哥表弟的父亲,难道不应该略施绵薄之力吗?”
“娘娘,您是说,让我,让我告诉我们老爷?”二夫人结结巴巴的连忙摇头:“那怎么行,二老爷会杀了我的!”
“若是他杀了你可以守住秘密,那他自然会选择杀了你。若是他杀了你只会让事情彻底失控,让大房恨不得废了他,你猜他真愚忠到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么?”
虞枝心冷笑。她与那位装腔作势的姑父相处的不多,但在儿时也算听过他几句心声。他若是当真被孔太傅和孔尚书洗脑个彻底甘心为他们付出一切且痴心不悔,她也绝不会给二夫人出这个主意。
“姑母只想一想你愿不愿为了你的儿子冒这个险。你若是不肯这么做,无非是将来靠着皇后娘娘得到的一切好处都与你和表哥表弟们无关,你永远都只能被大房看不起。可要是愿意拼这一把——”
她盯着二夫人的眼睛言语蛊惑道:“你连给大房的女儿下毒都敢,还不敢与夫婿说两句实话?便是不说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这事儿捅出来对二老爷有什么好处?只要你真的能让他相信不能动你,一旦动你就是鱼死网破,就算他不肯听你的也不过是你从此被他疏远厌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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