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怎么脸都红了?不是被本宫气着了吧?”
索性都撕破了脸, 虞枝心对太后更无半分惊疑,口中言辞愈发毫不留情:“太后有什么好气的呢?是气你拿本宫根本没辙,还是气你算计陛下不成, 往后定要被陛下报复回来,因此又气又怕才色厉内荏?”
“你住口!”太后胸前起伏, 果然气的不轻,一手指着她斥道:“有你这么跟哀家说话的吗?”
“本宫向来只说实话。如太后这样不顾人伦将侄女儿进献给表叔,又或是毫无廉耻的帮着宫女爬男人的床的,本宫可真没法把您当个长辈敬仰。您若不是有个太后的名头,这会儿早就被本宫打入浣衣局了!”
她目光转向皇后,见皇后脸上表情从愤怒变为惊讶,又渐渐变为了然,最后定格为嘲讽和不屑,不由笑道:“皇后娘娘才是后宫名正言顺的女主人,您觉得臣妾说的可有哪里错了么?”
“本宫觉得贵妃所言甚是。太后虽是长辈,但也要有规矩和是非对错的约束。任谁犯了错都该受罚,颠倒黑白污蔑旁人才是最不可取。”
皇后早就对太后不满,难得今儿贵妃发飙,她才不会傻到装什么贤惠孝顺。便与贵妃一般威严坚定的看向左右喝道:“太后胡作非为致陛下病重还要对本宫和贵妃滥用私刑,本宫不好对着长辈怎么样,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本宫只能请长辈出手——你们还不去把宗正请来?!”
“来了来了,宗正大人来了。”
延寿宫外传来一阵呼喝,领头的却是乾元宫的大总管小崔公公。小崔公公满头大汗的拉着宗正往里跑,见到贵妃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对她眨了眨眼睛才转向太后正色道:“启禀太后娘娘,奴才身后这位是宗人府的宗正大人,按辈分是陛下的叔爷,太后娘娘该尊称一句皇叔。另一位是钦天监的监丞,却是查到宫中起火之事另有隐情,特意来向您禀告的。”
太后本是心虚的恶人先告状,被这一群人突然闯入打断了气势更没了主意,竟是昏了头顺着小崔公公的话问了一句:“哀家在这儿说陛下的病情,又和后宫起火有什么关系?”
“太后此言差矣。”
那位钦天监监丞摸了摸下颌三缕白须,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不紧不慢的解释道:“因民间有言宫中起火乃是凤主不祥,钦天监自不敢怠慢,由臣等夜观天象,直到昨儿才终于弄明白了。”
他抖抖袖子掏出一块星盘,捏了个指决解释道:“先前宫中凤主鸾副拱卫天龙,阴阳相合乃是最吉祥不过的征兆。及正月二十八日起突然有火凤西来冲撞紫薇鸾凤,引来后宫气势不稳,使邪祟得以冲出龙气镇压趁机作祟。”
他说的玄乎,可明白人哪里听不懂所谓龙凤各自指代的是什么。只听他忧心忡忡的叹道:“火凤本是血光不祥之兆。臣等追根溯源,发现这火凤原在佛陀金光镇压之下动弹不得,却不知怎地突然从西方逃逸至北极紫薇所在。要知道这火凤来势汹汹,非但对鸾凤不利,连天龙真气也有所冲撞。今日陛下之难就是被火凤侵扰,臣等不得已向宗正情愿,请让火凤归位西方,还天都一片安宁才好。”
他虽没说“火凤”就是太后,可在场的有谁听不懂他意中所指。太后气的浑身发抖,重重一拍桌子怒道:“你这都是一派胡言!”
别人看在太后的辈分上不敢与她叫板,宗正却是并不怯他。老人家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道:“钦天监就是干这个的,是不是胡言可不是太后您说了算。且就算太后心中疑惑,但如今陛下还在病着,就算为了陛下安康和天下百姓江山社稷,太后也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先稍稍回避皇寺如何?”
“凭什么让哀家回避!哀家是先帝元后,是——”
太后气急败坏的一句话尚未说完,不想门外又是一阵喧哗,一众侍卫推门而入,为首的是领侍卫内大臣程将军并四位相爷和孔二老爷。孔二老爷率先拱手道:“太后娘娘!请太后娘娘恕罪,由臣等侍奉娘娘先往皇寺避祸。娘娘请启程吧!”
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太后自然怒火愈胜。却不妨李相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交给一旁的小太监呈给太后,一边冷冷道:“太后娘娘有所不知,您妄图引诱陛下犯下人伦之罪,又祸乱陛下后宫导致陛下重病之事已经在士子之间传开。士林学子皆做檄文情愿处置太后,若是太后不走,恐怕就要有人逼宫清君侧了。”
——这本是陛下为了逼太后离宫准备的后手,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契机,便让流言在民间暗自发酵。谁知太后竟算计到他的“清白”来,赵熠哪里肯忍,索性一边将病情说的多危险,一边让孔二老爷造出声势来。
士子总是永远殷切期待充满激情,也永远保持愤怒被带节奏。有国子监亲自下场,太后的“恶行”再也藏不住,为了江山社稷天下太平,这目无家国只将陛下当做孙家踏板的野心女人必须赶走!
李相用下巴点了点太后手里的纸道:“这是其中流传最广的一篇檄文,如今已是大街小巷的传扬开了。原先陛下凭着孝心亲到国子监替您开脱为您勉力压制,可现在陛下倒下,您——恐怕还是不要在留在京中的好啊。”
孙太后抖着手,却始终没有勇气打开手里的纸张。一步错步步错,看着院子里站着的这些人物,她知道太后的身份长辈的名头已经无用,她也再无可能强留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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