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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说:“当时我爸要走,我舍不得他,于是把我最爱的人参娃娃从书上剪了,放在菜谱里,还把我唯一的一只玻璃球塞进了金烟盒里,金烟盒的嘴子刚好能塞进玻璃球,但要拿出来会特别难,既然我爸说我从来没见过金烟盒,那不如,把金烟盒从博物馆拿出来,咱们看看,玻璃球还在不在?”
    在陈玉凤小的时候,一颗里面有红绿丝的玻璃球,是农村孩子的珍宝。
    全镇只有陈玉凤有一颗,是陈凡世买的,那是她最珍贵的宝贝。
    她经常把玻璃球含在嘴里头,吃饭的时候才愿意吐出来。
    这个陈凡世也记得,这么说,他当初走的时候,女儿把自己最宝贝的东西,全放在古玩里头了?
    见没人说话,陈玉凤又说:“于我爸来说,古玩是他的宝贝,有古玩,你们军区就会把大青山批发市场租给他,让他坐地收租。但于我,玻璃球,人参娃娃才是我的宝贝,我把我最宝贵的东西送给了我爸,就在我家的古玩里头。”
    这下陈凡世不挣扎,也不扑腾了。
    刚才他还酒足饭饱,乐意陶陶的,可陈玉凤几句话,把他给打懵了。
    马主任看了眼徐师长,说:“徐师长,要不我去博物馆,看看那个金烟盒?”
    要里面真卡着一个玻璃球,是不是就能证明古玩真是陈玉凤家的?
    毕竟陈凡世刚才才亲口承认过,陈玉凤从没见过那些东西。
    徐师长还没说话,陈凡世已经气急败坏了,因为喝了酒,他面红耳赤,因为生气,他结结巴巴,伸手要拍桌子吧,又怕惊到领导,咬牙半天,他说:“凤儿,你这性格可一点都不像你妈!”
    不像周雅芳那样只会自怨自艾,软弱,懦弱吗?
    那当然,她不但要古玩,还要当着领导面把亲爹的皮扒的一干二净。
    第21章 起诉书
    爹已经气坏了,但女儿不生气,不疾不徐,再问:“爸,您不觉得奇怪吗,我没见过那个金烟盒,怎么会知道里面卡着一颗玻璃球?”
    陈凡世既能跟领导们混好关系,人自然不傻,他估计陈玉凤应该是已经去看过文物了,并且看到了金烟盒里卡着一颗玻璃球,所以才敢说的这么肯定。
    而那些古玩,他当初拿到手后,一直是小心翼翼保管,交给军区之前他都没敢碰过,军区博物馆的人得要鉴定文物,倒是会仔细检查,可要金烟盒里卡着颗玻璃球,为防损毁文物,工作人员应该不会把它取出来。
    陈凡世对女儿满心愧疚,也想补偿她,但原则性的问题得坚持。
    心里怨女儿不给自己面子,他还得赶忙找补:“凤儿,我想起来了,金烟盒里确实卡着一颗玻璃球,但那是我原来不小心塞进去的,不是你。”
    因为韩超摁着肩膀站不起来,他回头,笑着对徐师长和马主任说:“虽然玉凤没见过文物,但金烟盒里卡着玻璃球的事我跟她提过,所以她知道。她这是怨我当初跟她妈离婚了,没带她们娘俩进城,故意给我撒气呢。”
    马主任又坐回去了,毕竟他和陈凡世是老交情,他在此刻相信了陈凡世。
    在他看来,一个大男人,七尺高的汉子,不可能撒谎。
    再看陈玉凤的时候,他眸光黯了黯。
    毕竟陈玉凤把自己和父亲推到了两个对立面。
    现在,要信一方是好人,另一方就自动的,得被打成贪财,还不顾亲人情面的恶人。
    韩超和徐师长对视一眼,也都没有说话。
    谎被陈凡世弥过来了,他虽觉得对不起女儿,但也没办法,毕竟领导面前,他不想丢脸,丢面子,此时他想,以后再补偿女儿,这回,自己必须把面子争回来。
    玉凤肯定会被他气哭。
    他也准备好女儿给自己气哭时,掏手帕安慰她了。
    可没想到女儿非但没哭,反而噗嗤一声笑:“爸你也真傻,玻璃球那么大的东西,博物馆的人怎么可能不把它取出来,我在金烟盒里放的不是玻璃球,是人参宝宝,就卡在烟嘴口上。”
    金烟盒,严格来说是个水烟瓶,盒子里面装水,一边加烟丝,另一边是个细细的壶嘴,这边点燃那边抽,边加烟丝边抽烟。
    壶嘴细细的,要把纸叠起来,卷进去,刚好可以卡住。
    陈玉凤眯眼在博物馆看了好久,看到的,也是壶嘴处夹的那点纸。
    通过纸上的颜色,她分辩得出来,那是她曾经塞进去的人参娃娃。
    早猜到亲爹无耻,会出尔反而,所以她才拿玻璃球当幌子。
    空气在这一刻兜然凝住。
    马主任眸光一厉,望着陈凡世。
    徐师长虽不动声色,但也呼息一滞。
    陈凡世在这一刻仿如被雷劈,两只手剧烈颤抖,颤危危从兜里摸出烟来,又颤巴巴的点燃。
    他的对面是三个军人,清一色的白衬衣,绿裤子,清一色的板寸头。
    徐师长跟他是点头之交,而马主任,跟他一起喝过很多次酒,还是棋友。
    当着这么两个人的面,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女儿给戏弄了?
    马主任倒抽了口冷气,再看他时两眼鄙视。
    嗤的一声划着火柴,他本来是要点烟的,却不小心燃着了眉毛。
    但眉毛烧着了,他并不知道,直到头发也烧着了,闻着一股刺鼻的味道,这才着急火燎要扑头上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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