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示意大家:“把他带去给领导们看,然后打电话给公安报案,我们军区要正式起诉他!”
一帮警卫员押着马尚北,下楼了。
韩超也准备要走,陈玉凤说:“哥,张艳丽刚才跑了。”
没错,就在马尚北被韩超揍的时候,张艳丽趁势跑了,跑的时候还丢了一只高跟鞋,此刻还在门边扔着。
马尚北可是她亲儿子,出事了,被抓了,张艳丽看都没看一眼,只顾逃命。
陈玉凤没有追,因为陈凡世一直扯着她的手,她走不了。
但她觉得,陈玉璜还在外面,张艳丽此时已经鱼撕网破了,要跑出去,指不定还会干什么呢。
一个儿子已经叫她祸祸到牢里去了,不能再叫她唆使着陈玉璜干坏事了。
韩超正在拿卫生纸揩拭自己的手指,揩了好几遍了,可总还是觉得手指上还有马尚北的鼻涕。
可真够恶心的,他得赶紧找个地方好好洗一下。
他说:“没事,张艳丽今天肯定还会回来,主动投案自首的。”
张艳丽会回来主动投案自首?
陈玉凤怎么不相信。
但这时外面有警卫员在喊他,韩超于是疾步走了。
刚才还全是人的病房此时空了下来,值班医生和护士这才敢进来。
医生要给陈凡世听心脏,护士要给他量血压。
他配合着医生,嘴里在止不住念叨:“凤儿,看爸,凤儿,你看看爸。”
陈玉凤手都给他捏痛了,没好气的问:“你想干嘛?”
“折子,折子,钱,去找爸的钱!”陈凡世说。
死到临头,记的依旧是钱,陈玉凤解释说:“你的钱还在,只是我怕有人使坏骗走,帮你把折子挂失了,等你病好了,补办折子就行,你就别操心钱了,先治病,行吗?”
“身份证!”陈凡世边呻吟边说。
陈玉凤明白了,他是怕马尚北抢走他的身份证。
她说:“你的身份证刚才掉地上了,我捡起来了,在我这儿呢。”
陈凡世抢过身份证,却又往陈玉凤手里塞着,语无伦次:“周雅芳,我要周雅芳。”说着,他竖起两根指头:“凤儿,我给你密码,两个密码。”
他这样说,是想让周雅芳来伺候自己,并且承诺要给陈玉凤二百万。
这时值班医生抬头说:“病人家属,病人的心脏问题非常严重,如果现在不抢救,很可能活不过今晚,但要做手术,存活下来的机率顶多只有50%,手术费用也比较高,得先预存4万块,而且病人不是军人,无法报销费用,这还是我们军医院第一台心脏搭桥,这个手术极其危险,很可能人救不活,钱也得白搭,你来做决定,要不要抢救?”
陈凡世本就心脏不好,又吃了太多荔枝,身上的工业酒精又一直没代谢掉,加上刚才张艳丽给的刺激,以致心脏病提前发作了。
而心脏搭桥手术,在国内,目前只有申城有家医院做成功过三例,还有三例失败,所以目前存活率只有50%。
“你们问他吧,要不要做。”陈玉凤懒得搀和嘛,就说。
医生却说:“不行,你是病人家属,我们必须要你同意,才能给他动手术。”
陈凡世一滞,陈玉凤也停了呼吸。
何其可笑,蝇蝇苟苟一世,陈凡世最提防的就是女儿,可现在他的命,全掌握在女儿手中了。
陈凡世怕女儿不肯救他,忙说:“工行折子的密码是我回城那天的日子,凤儿,救我,救我。”
“病人家属,快点做决定吧,要不要开刀?”医生也在催:“想要开刀,就马上去取钱,交费,我请示主任,让他立刻进手术室。”
抢救手术,陈凡世的命危在旦夕了。
“凤儿……”陈凡世还在呻吟:“我有折子,救我。”
陈玉凤终于还是说:“医生,给我找个电话,我马上让人送钱来,送他进手术室。”
“行,你还得签很多字,现在跟我来,咱们去签字!”医生说。
陈玉凤欲走,回头看着陈凡世两只明亮的眼睛,又握过医生的手说:“他是我爸,因为从小穷怕了,苦惯了,一辈子没别的爱好,就想赚点钱,等老了好好享受一下生活,请你们务必救他。”
回头又说:“爸,手术费我来负责,不花你一分,我也保证一定让医生好好抢救你,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以后,你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妈面前,好吗?”
说完,她跟着医生走了。
陈凡世心绞痛的厉害,喘不过气来,渐渐要陷入昏迷。
临昏迷前,他想到的是女儿坐在病床边,当着张艳丽的面,两颗,三颗,往嘴里填荔枝的样子。
那样子既刁蛮又可爱,透着任性的小可爱。
这两年,他其实经常见陈玉凤的,总见她骑个三轮车出出进进。
还见她看见路上有个塑料袋都要捡起来,收好。
对了,他也经常见她买水果,却总捡便宜的买。
什么荔枝,芒果,香蕉一类的贵水果,她会给孩子少买一点,可自己从来不吃。
那是他的女儿啊,养了俩老俩小,四个女人的女儿。
不论严寒酷暑,永远骑着那辆三轮车。
白天辛辛苦苦上班,晚上还要去夜大读书。
陈凡世不是不爱她,他可疼她了,他这辈子最爱的人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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