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素心眼底闪过一丝喜色,敛眸不语。她素来觉得苏治就是个草包废物,但这话是万万不能当着苏禛的面说的。
“朕是想改立太子,但没那么容易。当年朕能坐上皇位,苗家立了大功,这么多年也并未犯下大错。当今正是用人之际,南诏最缺良将,苗家动不得啊!”苏禛说。
梅素心的心浮浮沉沉,闻言到底是没能控制住情绪,眼泪夺眶而出,“皇上……”她为自己的儿子难过,明明那么优秀,却因为不是嫡长皇子,就要跟那个位置无缘了吗?
“听朕说完。”苏禛皱眉,“为了国之安定,也为了将来打算,朕会册封奕儿为安南王,将安南城赏赐给他作为封地,让他离开京城。但这只是权宜之计,等到合适的时机,朕不再需要仰仗苗家,定将皇位传给奕儿。他才是朕真正中意的继承人。”
梅素心又惊又喜,泪眼朦胧地看着苏禛,“皇上……莫不是哄臣妾的吧?”
“这么大的事,朕绝无儿戏。”苏禛正色道,“爱妃意下如何?”
梅素心不住点头,“臣妾多谢皇上隆恩。奕儿若是听到皇上这番赞许,不知道会多高兴呢!”
“如此,朕便放心了。”苏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似乎如释重负。
不多时,苏禛呼吸均匀,进入梦乡。
梅素心睁开眼,看着床顶,眸中满是阴翳。
给苏奕封王,让他离开京城,不管苏禛许诺的未来多美好,在梅素心看来,苏禛当下都已经做出选择,舍弃了苏奕这个最优秀的儿子,而是选择了苏治那个废物作为继承人!
如今在京城,苏奕勉强才能跟苏治分庭抗礼,等他离开去了安南城,远离权力中心,从此在南诏国事上没有任何话语权,原本支持苏奕的那些官员怕是很快会倒向苏治那边,因为谁也不会去赌一个看起来希望渺茫的未来。
而且这样一来,梅素心势必要跟苏奕母子分离。苏禛在世,梅素心就不可能出宫生活。她也不愿意离开,走了之后,所有事情都会失去控制,想再回来难如登天。
梅素心当下很清醒。她知道,最坏的结果已经出现了,接下来他们若是什么都不做,听从苏禛的安排,将会彻底失去翻身的机会。
而苏禛说是跟梅素心商量,但翌日一早上朝时,给苏奕封王的圣旨便颁下去了,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
当时梅素心尚且没机会给苏奕通风报信,他听到圣旨内容时,脸色差点绷不住。毕竟年轻,事实上没有经历过什么风雨,梅素心把他保护得很好,除了没当上太子之外,一切都顺风顺水,他的聪明让他知道自己被放弃了,愤懑不甘充斥了内心。
但圣旨是必须接的,还要谢恩。
这个早朝,太子一派的官员人逢喜事精神爽,苏奕一派的官员一个个如丧考妣。
苏禛并不是个昏君,当年夺位手段也颇为狠辣,坐上皇位之后施行了不少利国利民的政策,只可惜,南诏国上上下下积重难返,他的能力并不足以让南诏真正振兴。
但在这种关头,需要做决定的时候,苏禛其实并未犹豫多久。
梅素心也没想错,苏禛的确是放弃了苏奕。
若是南诏国国力强大,需要一个守成的君主,苏禛一定会选苏奕。但如今南诏国随时面临外敌进犯,这个时候绝不能动苗家,那样只会激化内乱。
苏禛是真觉得苏治能力欠缺,但储君之位需要多方面考虑。先保住南诏国,才是重中之重。
未来苏禛会不会真的废掉苏治,将皇位传给苏奕,也不是全然没有可能,但那要看以后的形势如何发展。
至少当下,苏奕必须变成一枚弃子,南诏皇室才能避免一场内乱。
消息很快传遍了明月城。
百姓并不真正了解高高在上的皇子们,对于苏治和苏奕也不存在强烈地支持哪个的情况。非要说的话,事实上正宫嫡长的苏治支持者是更多的。虽然苏奕在梅素心眼里是天纵奇才,事实上在外人眼中也并没有比苏治优秀多少,至少没有显露出来。
“虽然说南诏国真的有座安南城,但我觉得苏禛给苏奕的封号就是故意恶心咱们的!谁不知道姐夫曾经是东明国的南安王?这下苏奕竟然成了安南王,他也配用这俩字?”容元朗很不爽。
元秋微笑,“阿福,不要想太多。当初苏默的封号寓意并不好,南安,看起来是南部安定,南诏安分,也谐音难安,难以安宁的意思。苏禛给苏奕选的封地不可能只是为了那座城的名字可以恶心到我们才让他去的。”
“我知道!反正我就是看他们不顺眼,怎么都不顺眼!”容元朗轻哼,“苏禛下旨,苏奕再过半个月就要离开明月城到封地去了,这还怎么打?”
蒙着眼睛正在喝茶的苏默突然笑了,“看样子,我们再过半月就可以回家去了,赶得上过年。若是过年前我不带秋儿回去,娘肯定要揍我。”
容元朗眨眨眼,跑到苏默身旁坐下,嘿嘿一笑,“姐夫,你有何妙计?”
“苏禛并非优柔寡断之人。南诏国当今的局面,只是因为他太自负,东明给他脸面,西辽懒得理会,他真当自己是个能上桌谈判的人了。”苏默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苏奕不会走的,等着瞧吧。”
对于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苏默最深的印象,就是小时候他被人欺凌,总有双眼睛在不远处默默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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