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秋知道,一定会取消的。至少在婚约取消之前,孟丞相不会让孟娴恢复正常。同时陆哲那边也会做点什么,来促成这件事,譬如让君灵馨出面说些什么。
元秋走后,孟丞相让其他人都出去,他独自坐在房中,等着孟娴再次醒来。
孟娴睁开眼,看到孟丞相,瞬间眼泪盈眶。
孟丞相拧眉,直觉孟娴之前是装出来的,虽然他希望那样,但需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娴儿,是谁伤的你?”孟丞相低声问。
孟娴只是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什么都不说。
“是你认识的人吗?”孟丞相问。
孟娴不住地摇头。关于她和陆哲那些事,她是一个字都不敢跟家里人讲的。她现在伤心、痛苦、难堪,种种情绪交杂在一起,头疼欲裂,真的要疯了。
孟丞相见孟娴情绪不太对,不敢再问她,“娴儿,你听爹说。你没事,是万幸,这次趁着机会,把你那桩亲事给解决了,也算因祸得福。你明白为父的意思吗?”
孟娴哭着点头,她明白,都明白,因为该怎么做,陆哲在把花瓶砸下来之前,已经跟她讲得清清楚楚了……
白家仍然坚持说是孟家的苦肉计,是孟丞相为了抗旨不嫁女儿。
但君兆麟调查的结果,以及询问元秋和柳仲之后,认为的确有人要害孟娴,不会是孟家人。当时情况很凶险,但凡元秋去晚一会儿,人就没了。
若是孟丞相有这番狠心决断,事情其实会简单很多。当初孟娴被白家设计出事丢了清白,直接让她“以死明志”,就一了百了,维护了孟家的名声,也没后来这些麻烦。
孟俪回了一趟娘家,看过孟娴之后,跟孟丞相交代,皇上已经松口,让太后收回赐婚的懿旨,但前提是孟娴不能好起来。
孟丞相明白。孰是孰非不重要,君兆麟要各打五十大板。白沭死了,孟娴可以不嫁给陆哲,但也不能过段日子就什么事都没有照样还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为了“公平”起见,不管她真疯假疯,真傻假傻,孟家要有个对外的说法,让太后满意。
“依我看,事已至此,小妹想在京城好好地再嫁个人是绝对不可能了。那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对孟家也没有任何好处。”孟俪脸色不太好看,“她自己说过,宁愿一辈子不嫁人,也不想嫁给不喜欢的男人。既如此,以后家里养着她,让她衣食无忧,有书相伴,已是最好的结果。”
“是啊!”孟丞相叹气。
“爹,上次去秋狩,你们让她出门,便是个错误。从今往后,既然她病了,就好好在家里,绝对不要再惯着,那只会是害了她!”孟俪神色严肃。
孟丞相苦笑,“为父原先确实是高看娴儿了,以为她跟你一样,聪明识大体,不会惹事。谁知道,她根本不通人情世故,太任性了。你放心,以后绝对不会让她出门的。”
孟俪没带孩子,正事说完,陪着孟老太君说了会话,便离开了孟家。
她乘坐的马车走到半路,迎面碰上了太子府的马车。
“娘娘,是太子妃。”宫女告诉孟俪。
孟俪敛眸,“嗯,走吧。”
忠勇候府距离九公主府、孟丞相府都并不远。万安城里的贵族大部分都住在皇宫周围的北城,只容国公府在成为南安王府之前是个皇家园林,位置相对比较偏僻。
虽然是当今太子妃的娘家,可忠勇候府在万安城里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齐家一门忠烈,只剩了忠勇候齐明和太子妃齐颖兄妹俩,而齐明虽然是个侯爷,却在重伤回京之后再也没有出过齐家半步。
太子府的马车在忠勇候府外面停下,太子妃齐颖被丫鬟扶着下了车,抬头看着忠勇候府的牌匾,眸光微黯。
齐颖是回来送年礼的。按说这种事,太子君紫钰应该陪她回来,但君紫钰说明雅婷身体不好,今日明家人要过府探望,他不能出门。
齐颖知道,都是借口。唯一的原因是,君紫钰不喜欢她,从来都不喜欢。而这其中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齐家没落了,她没有靠山。君紫钰觉得齐颖配不上他太子妃的位置,而齐颖素来端庄得体,个性清高,不会跟太子府后院某些女人一样耍手段哄君紫钰高兴。
这般想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齐明居住的院子。
“你们都退下吧。”齐颖摆摆手。
天寒地冻,窗户开着,齐明就坐在窗边。面庞消瘦而苍白,胡须不知多久没有刮,看起来倒不像二十五岁的年纪,一双死寂的眸子盯着院中的苍松,仿佛一尊蜡像。
“哥哥。”齐颖叫了一声。
齐明这才看到齐颖,往她身后看了一眼,不见君紫钰,便沉了脸。
齐颖进门,先问起齐明的身体。
“死不了。”齐明看着自己的妹妹,皱眉问,“太子呢?”
“明氏前几日摔倒了,今日明国公府的长辈要过去探望,太子得陪着,本来说明日再陪我一起回来,但我怕哥哥惦记,就自己回来了。”齐颖微微笑了笑。她五官英气,乍看并不出众,且皮肤有些黑。这当然也是君紫钰不喜欢她的原因之一。
“明氏摔倒?不会有人往你身上泼脏水吧?”齐明面色一沉。
齐颖走过去把窗户关上,走到齐明身后,将他的轮椅推到桌边,她坐在一旁,给齐明沏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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