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或许还可以拿自己的儿子来威胁容家人,毕竟那是谢镜辞的外甥,是谢寅的重孙。谢寅对苏默有恩,苏默不会不管那孩子的。
可惜,谢凡昨日已经告诉了谢镜辞那孩子在什么地方,他当时真以为谢镜辞为了得到容元秋,选择跟他合作,所以并没有说谎。因为想要编出一个让谢镜辞相信的地方,并不容易。
“昨日我娘找到了侄儿。”容元诚开口,声音冷漠,“可惜,不是你。”
可惜,不是你……平静至极的五个字,对谢凡而言,是灭顶的打击和莫大的羞辱。就像容元秋对他说的,“你从头到脚,没有任何地方像我们容家人”,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仿佛谢凡就是个卑贱的蝼蚁,侮辱性极大,伤害性极强。
“我三姐说,冯家被灭门的事一定是你做的,我也这么认为。”容元诚接着说。
谢凡面如死灰,连辩解的力气都没有了,因为说再多只要他不是容元风,都改变不了他的结局。哪怕他没有杀冯家人,他在容元秋那里,也早就是死人了。
“三姐的意思是,让表哥动手杀了你,为冯家人报仇。只是我在想,你应该是冯家的血脉吧?冯家毕竟养大了容家后人,你跟我表哥交换,寄人篱下,才会变成如今这样。”容元诚微叹。
谢凡瞪大眼睛看着容元诚,脑中灵光一现,容元诚提醒了他,他还有活命的机会!素来听闻容岚这个养子最是温和善良,果然如此!
“我是!我是冯家的血脉!冯家主是我亲生父亲!”谢凡神情激动地说,“当年我祖父为了保护容家后人,将我跟冯金宝交换,让我被谢寅带走!若非如此,我本该是冯家三公子,过得顺风顺水,安逸富足,怎么可能变成一个寄人篱下,被人看不起的孤儿,到如今这样的境地?!”
容元诚微叹,“可我三姐极其厌恶你,她说你不可能是冯家的血脉,或许只是冯家的某个奴仆的孩子。毕竟,冯家人都被你杀了,你自己说是冯家主的儿子,这件事没有人可以证明。我也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要残害自己的亲人。”
“我是!我真的是冯家主的亲生儿子,但不是冯夫人生的!”谢凡中的毒药效已经过了,但他因为许久没进食,身体虚弱,此时靠在墙角,身体微微前倾,双目凸出,盯着容元诚,“不信你们去查,一定能查到的!我生母是我祖母身边的大丫鬟,怀了我,但冯夫人善妒,不愿给我生母名分,在我出生之后暗中害死了她,把我养在她名下,伺机要杀了我。我一岁出头,容家出事,祖父跟我师父商量过后,决定把我跟冯金宝交换!祖父不是不要我,他是为了保护我,因为他知道冯家有人要害我!这是我爹亲口告诉我的!”
见容元诚若有所思,谢凡眸光微闪,接着说,“不是我杀的冯家人!我爹自知愧对于我,后悔当年把我送走,说那都是祖父独断专行。是我爹说,容家欠我的应该还,让我顶替容元风的身份来跟容岚相认,他会找机会帮我除掉冯金宝!冯家为何会出事,到底是谁下的毒手,我根本不知道!”
容元诚听着谢凡分明是在暗示他,冯家被灭门的事跟冯金宝脱不了干系,眸光更冷。
“只是你一面之词,你是冯家血脉的证据呢?”容元诚问。
“证据……我爹说,我生母的哥哥,我的亲舅舅还在人世,就生活在柏木城,他知道我的身世,但我先前没能找到他!你们只要找到他,就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谢凡说。
“还有别的吗?”容元诚再问。
谢凡摇头,“没有其他,你信我,我才是冯家真正的三公子!”
容元诚微微点头,“好。”话落转身,“谢镜辞,你可以进来了。”
谢凡面色一僵,就见谢镜辞出现在不远处,手中尖刀闪烁着幽光,面上带着诡异的笑,“我的好师弟,你真是太天真了。其实冯金宝在你之前就被找到且跟容姑姑相认了,这两天我们只是逗你玩儿,感觉如何?”
容元诚头也不回地走了。这种情况下,谢凡说的关于冯家的事,定然是朝着对他有利的方向编造出来的,不可信,但希望他一五一十地交代,也不太可能。因为他做出那等惨无人道的事,是不可能愿意说出来的,只会让他死得更快。
不过还是得到了一点有用的信息,谢凡生母的兄长在柏木城。这件事大抵是真的,应该是冯家主生前告诉谢凡的,找到那人,或许可以了解到谢凡的身世到底怎么回事。从冯夫人对待非亲生的冯金宝那样好,就能看出她并非恶人,不会容不下妾室和庶子,而冯家主夫妇愿意让冯金宝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继承家业,本身就说明他们绝不是无情之人。因此,当年他们为何会拿谢凡跟冯金宝交换,其中很可能另有隐情。
至于其他的,接下来就交给谢镜辞和冯金宝,有仇报仇,尽情地在谢凡身上发泄他们的怒火,能逼问出什么是最好,问不出便罢了。
地牢里再次剩下了谢镜辞和谢凡,谢镜辞这一次来真的,一刀下去,在谢凡脸上划了深深的一道血痕,冷笑道,“有件事我骗了你,我得承认。虽然鬼道人是容元秋的师公,且身在容家,但那个老毒物只顾着带孩子,根本懒得理我,不肯教我如何扒人皮,所以我没学过。但我对此事很有兴趣,就先在你脸上练练手吧。作为过来人,我可以告诉你,会很疼,疼就叫出来,我想听!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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