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准备怎么安置他们?”元秋问谢镜辞。
谢镜辞愣了一下,“不能住在这里吗?我以后帮你们做事,孩子养在外面到底不放心,他们四个都不会有问题,这我可以担保。如果府里有用得上他们的,只管吩咐,没有的话,就让他们专门照顾我外甥,那么小的孩子,也不好麻烦你们。”
“谢老前辈对容家,对我表哥和阿默都有大恩情,他的外孙想住下当然没问题。不过你也知道,这个家其实跟东明国皇宫是一样的,不能轻易让外人进来,哪怕只是一个下人,也要确保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元秋对谢镜辞说。
谢镜辞脸色有些难堪,“他们都是我知根知底的人,你们信不过我?”
元秋摇头,“我当然相信你,但我不太相信你口中的知根知底,毕竟你在谢老前辈过世前好几年就开始放浪形骸,到处游历,我不认为你真的管过谢家内部的事,真的了解你从小就认识的这些下人。当然,我不是说他们一定有问题,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越是这种放在身边的小人物,越是不能得罪,不能出乱子。”
谢镜辞眉头一皱,又想起岫烟的哥哥小时候为了救谢静语而死这件事了……
就听元秋接着说,“假如他们真的有问题,第一个会伤害到的就是你最宝贝的外甥。或许他们对谢家,对你始终都很忠心,你是个念旧情的人,想要关照他们,我可以理解。若是如此,其实不必非要让他们继续当下人,帮你看孩子。不如给他们些钱财,放他们自由身,让他们去做点小生意,过好日子,遇到什么麻烦你可以出手相助,以后衣食富足安乐无忧,那才是真的为他们好吧?”
谢镜辞神色一震,继而便连连点头,“你说得对,我的想法倒是太过自私,一心只想着他们照顾我外甥我放心,却没有真替他们一家人着想过。”
“其实是因为你提起岫烟的孩子刚出生没多久便夭折了,她正好被谢凡找去做了你外甥的奶娘,鉴于谢凡阴狠毒辣的性子,我不得不怀疑,倘若他一开始就打算让谢家家奴给他看孩子,又相中了知根知底的岫烟做他儿子的奶娘,未必不会出手害死岫烟的孩子,好让岫烟一心一意伺候他的儿子。事实如何,如今谢凡已死,再深究下去对谁都没好处,但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谢凡能干出来的事。”元秋看着谢镜辞说。
谢镜辞脸色难看,“这……我没想过会是那样……”
元秋摇头,“只是假设,但即便岫烟儿子的夭折跟谢凡无关,我也不得不怀疑她失去儿子之后的心态是否正常。或许你觉得我这样想太过冷血,她已经很凄惨了,但孩子的事,一点疏忽就容易铸成大错。还是我方才说的,若你真为他们好,就给他们一家人安排更好的出路,而不是继续让他们为你当牛做马。但凡有更好的选择,没有一个正常人会愿意为奴为婢低人一等。除非,另有所图。”
谢镜辞苦笑连连,“你说得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过我还是认为他们都是好的,只是谢凡的事……你这么一说,我越想越觉得真的有可能……我还没跟你们说过,岫烟原有个哥哥,小时候为了救谢静语被淹死了。”
元秋闻言,脸色一下子就黑了,“谢镜辞,你能不能长点心?本来我怕你不高兴,还好声好气地跟你说那么多,你现在才告诉我还有这种事?人家就一个儿子,为了谢静语死了,外孙也不知为何夭折了,现在你还指望人家全家人全心全意地接着伺候谢静语的儿子?就算那家人是真的老实,真的忠心,没有任何坏心眼,但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做太欺负人了吗?”
谢镜辞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说好听点,你心大,说难听点,你就是缺心眼。我一开始不同意他们留下,你觉得我不近人情,还不高兴?你是不是觉得你信任他们,愿意带他们背井离乡来这么远的地方,继续用他们当下人,是他们的福气?是你这个主子厚道?”元秋都想抓过桌上的茶杯砸到谢镜辞脑门儿上,“我原以为经过那么多事你会学聪明点儿,以前你一个谢家正牌公子,被谢凡那个心机贱人逼得离家出走,你是善良忍让,也是愚蠢!谢凡坑你,你忍着,谢静语犯贱,你一边骂着一边纵容着,到如今还是这么优柔寡断目光短浅!出了那种事,那样的下人,只能报答,不能再用!离得远一点,对彼此都好!”
“是是是,我错了,是我蠢,是我自私……”谢镜辞听了元秋的话,顿觉无地自容。他先前经历那么多,连番打击之下,得知有个亲外甥,一心想把孩子找回来,见到孩子的时候,那孩子身边是谢镜辞熟悉的家奴,且把孩子照顾得很好,他挺高兴,也没多想,就把人都带过来了,很“自然”地计划以后让他们继续带孩子,都不是外人,他放心。
谢镜辞这么“随意”,但容家可从来不随意接纳外人,哪怕只是一个下人。就连当初给元秋的龙凤胎提前安排好的奶娘,也是明国公府的家奴,君紫桓让他的舅母帮忙物色的,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谢镜辞说他知根知底,担保那家人没问题,元秋真不能信他,因为他从来都不太靠谱。
“问问他们自己的意愿,给他们一笔钱,不管去哪里谋生都好。”元秋说,“你外甥可以留下,我会安排人照顾,不过不是看你的面子,是因为谢老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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