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乐伯府的爵位是祖父挣来的,这爵位原本不属于父亲,祖父祖母有自己的孩子。
二十多年前,祖父与他们二人唯一的孩子在一场变故中身故,裴氏宗族认为爵位中断太可惜,说服祖母从族中选一名子弟继承爵位。
祖母见父亲可怜又有上进心,于是选了父亲过继。
可父亲到底不是祖母亲生的,他放不下生母,暗地里将生母接来上京,将其安排在郊外居住。
祖母后来知晓了实情,她自己才经历丧子之痛,不忍他们母子分离,约法三章后,默认了他当时的举动。
却不想因一时心软,一步错步步错,为他人做了场嫁衣,临老了,还得靠他人的良心过活。
那人虽然是她父亲,但裴时语仍然觉得,就冲他对祖母所做的事,对母亲做的事,足以证明此人的良心不怎么多。
裴时语不忍祖母为自己担忧,不得不点头:“祖母放心,孙女有数的。”
祖孙俩感觉没说多少话,不知不觉时间已过去,很快到了与沐长史约定的时辰。
裴老夫人担心裴时语迟迟不回不妥当,催促裴时语离开:“来日方长,等王爷的病情好些了,囡囡再来看祖母。”
裴时语舍不得老人,却也不得不离开。
临行前,裴老夫人神神秘秘地向裴时语道:“囡囡不用当心祖母,祖母不苦,祖母手里攥着伯府的半数家业呢,原本想给囡囡当嫁妆的,但亲事来得太过突然,黎氏又日日盯着,祖母还没有及着手,那些都是囡囡的,我们囡囡无论到了哪里都有底气。”
裴时语强忍的泪水突然涌出来,青砖地面上砸出一朵朵小水花,“孙女不要,孙女只想祖母健健康康的。”
“傻孩子。”老夫人也很不舍,但到底经历的事情多些,脸上还能挂着笑,“祖母的东西不给你给谁啊,这里头还有你娘亲的呢。”
老夫人抬头看了眼漏钟,“好了,莫要让人久等,囡囡快回吧。”
裴时语一步三回头离开青松院,本想原路返回,裴玉欣拦住了她的去路。
十四岁的小姑娘看着天真烂漫,说话时语气却无比刻薄,“哟!这就要走了啊?”
第10章 王爷派人来找我了,您有……
裴时语精致的眉眼冷了几分,定定看着她。
裴玉欣来伯府时已经两岁,那会黎氏携了一子两女上门,从见不得人的外室成为伯府贵妾。母亲身故后,因祖母的阻拦,黎氏直到裴玉琳及笄前一年才被扶正,仗着与父亲青梅竹马的情分,早些年在府上早已形同主母。
裴玉欣自懂事起,便对她有深深的恶意,认为是母亲的出现才导致她母亲不得不给人做妾。
她似是为了证明自己生来高贵,凡事必须压她一头,不然誓不罢休。
被裴时语这样冷眼盯着,裴玉欣原本已经升腾至胸口的怒气直冲脑顶。
她不如她姐姐会投胎,集合了父母双方的短处,发怒时五官扭在一起:“好你个裴时语!胆子肥了,几日不见,竟然敢瞪我!看我不打死你!”
说完撸起袖子,作势要像裴时语出阁前那样教训她。
下一瞬,却被一直跟着她的裴玉萱扯住了衣角。
裴玉萱惴惴不安地朝望向裴玉欣:“三姐快随我回去吧,母亲在找你呢。”
“多管闲事!”裴玉欣毫无犹豫将裴玉欣扒拉到一旁。
裴玉萱身形单薄,又比裴玉欣小两岁,猝不及防跌坐在地。
“少拿我娘的话来压我,”裴玉欣瞪裴玉萱一眼,大步走向裴时语,边走边挽袖子,“我娘亲大度不与这贱蹄子计较,我却不能容忍这贱人不尊我母亲,她不去拜见我母亲,反而去看个老太婆,今日我便要让她瞧瞧,谁才是这伯府的主子!”
说话的同时,带着恶意的眼神如同钉子一般,钉在裴时语这张无论她用多少脂粉都比不上的脸上。
裴时语暗中活动了下垂在身侧的右手,唇角勾起,裴玉欣身量不及她,手又短,她倒想看看到底谁的巴掌先到对方脸上。
“咔嚓!”
裴时语听见一声脆响。
她还没出手,眼前突然一花,原来陪在她身侧的两个丫鬟先一步挡在她身前。
紧接是裴玉欣的鬼哭狼嚎之声。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等裴时语回神,发现裴玉欣的手腕被云绮握在手里,这咔嚓声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裴玉欣疼得五官扭在一起,眼睛瞪得像铜铃,“你竟敢打我!”
一只飞上枝头的麻雀,她栖的还是根随时会断的朽枝,竟然敢打人!
谁给她的胆子!
“打得就是你!”裴时语不动声色将手收回,周身如同裹了一层寒霜,她不紧不慢地开口,“你应该感谢我的丫环拦住了你,否则的话,殴打朝廷命妇的罪责你担当得起么?”
“什么朝廷命妇!”裴玉欣疼得脸都白了,晃着手臂试图从云绮的手上挣脱出来,“还不松开!”
云绮很为难,齐王府的暗卫绝不能吃亏。
这妮子对王妃出言不逊便是王府不敬,对王府不敬便是看不起她,看不起她她便要还回去。
不如……
将另一只手也废了?
云绮跃跃欲试。
“放开她。”裴时语淡淡出声,打断了云绮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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