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理解王爷不想错过王妃的一举一动,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毕竟王妃是王爷想要策反的人。
沐长史还没走,有小厮前来询问萧承渊,是否将晚膳摆在正房,是准备一个人的还是两个人的。
在沐长史的注视下,萧承渊面无表情开口:“去请王妃前来伺候。”
这就是两个人的了。
沐长史更加认清了萧承渊的决心,王爷这几日回回发火都与王妃有关,可他宁可生气也想同王妃一起用晚膳,这个决心不可谓不大,这也足以说明王爷的确对王妃动了心思。
年轻就是好。
考虑到萧承渊不太易捉摸的性子,沐长史若有所指地提醒:“今日陪王妃去昌乐伯府,伯府的人对王妃不太友善,王妃这回没有忍让,从伯府的人的反应来看,她似乎是变了个人。”
何止变了个人,简直脱胎换骨。
萧承渊心道。
*
裴时语听到丫鬟来通传,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使唤自己使唤上瘾了。
一顿饭而已,彼此不舒坦,他这是何苦,只能认为此人身体废得久了,心态也跟着不正常了。
来通知裴时语的是丫鬟红萝,见裴时语的脸色很不好看,尽量放软了声音,忐忑地陈述萧承渊的话:“王妃,王爷说您若不过去,春晓也不用再回王府了。”
这厮果然不做人,裴时语气得胃疼。
回头他再一闹腾,若是让祖母知道了,定然难以安心。
裴时语静坐了阵,确定不会一见面就拿汤砸到他脸上后,这才愤然起身前往正房。
萧承渊第一时间面对的,便是裴时语一张冷若冰霜的脸,气色倒是比之前好些了。
得知这是她的本心,而不是假脸,萧承渊惊觉自己竟然不怎么生气,他将原因归于他今日心情好。
至于心情好的缘由,他暂时不想深想,指着对面的座位淡淡开口:“坐。”
裴时语不见他用那张冷脸对人,心底反而涌起重重疑惑,不知他接下来要弄哪一出。
懒得猜测此人的心思,左右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裴时语规规矩矩坐好,脊背挺得直直的,尽量不让他有可说道之处。
萧承渊示意侍立在一旁的丫鬟布菜,等两人面前的饭菜皆已盛好,萧承渊示意丫鬟离开。
他率先拿起筷子,先一步开动起来。
久久不见对面有动静,萧承渊搁下筷子,面容冷了几分:“怎么,陪本王吃饭令你很为难么?”
裴时语微笑着开口:“王爷说笑了,这是妾身的荣幸。”
说完收起唇角的弧度,用葱白的手指拿起牙著,低头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方才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落入眼里,萧承渊突然想起从前。
那时的她,有一双干净纯净的眸子,总是忍不住看他,偷偷地,怯怯地,仿佛有满腔的话要对他说;她会柔声细语地替他布菜,小心翼翼地为他剔骨头挑鱼刺。
每逢开口前,总有一声软软的“王爷……”如春风般,直钻人心底。
他自认为心性坚定,但她是天生的奸细,最能惑人心。
他没有沉沦,只是多看过几眼。
萧承渊收回视线,重新拿起筷子,室内恢复沉寂,偶有碗筷轻微碰触的声音。
萧承渊吃得比裴时语快,丢了碗筷后,视线在屋内漫无目的巡了一圈,复又落在裴时语身上。
恰逢金乌西沉,夕阳透过窗格,斜斜地撒在她身上,为她整个人镀上了暖融融的光晕。
她在光里,而他在阴影里,仿佛不在一个世界。
“叮”,轻轻地一声,室内的沉寂被打破,萧承渊的身子往后靠坐了下,收回思绪。
裴时语放下牙著,侧着身子用巾帕细细轻拭唇角,女子侧面的姣好弧度尽显无疑。
萧承渊的喉头滚动了下,抬眼看向窗外,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裴时语以为他吃饱了喝足了,按惯常该说些气死人的话了,她琢磨好了反击了话,等了阵,他竟然什么也没说。
如此最好。
裴时语唤来在外头等着的丫鬟,命丫鬟将桌上的这些撤了,而后施施然起身:“妾身告退。”
他今日待她还不够客气!就这样迫不及待离开?
萧承渊的眸中多了些燥意,语气也不耐烦起来:“怎么,本王的饭是白吃的?”
裴时语只惊讶了一瞬,很快恢复平静,果然来了,就知道这厮不会这样好心。
裴时语淡淡扫萧承渊一眼,突作恍然大悟状。
她慢条斯理从发间拔下一根簪子,拍在萧承渊面前:“妾身的饭钱。”
萧承渊的心火拱起,谁要这个了?主动提一次给他按摩很困难吗?
望着裴时语于转身离开,萧承渊拔高了声音,“你站住!”
裴时语居高临下看他,目光从桌上的发簪上扫过,落在萧承渊欲喷火的眸子上:“王爷莫急,不用找了。”
第15章 仿佛中了两箭
萧承渊的心口仿佛中了两箭,这个女人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回头必须给她得眼色瞧瞧。
“来人!”
萧承渊望着空荡荡的门口,眸光里的冷锋似乎能冻死人。
他得早些将腿治好,哪怕不为别的,也不能让这个女人回回惹火了他之后肆无忌惮地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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