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裴时语现下却有疑惑,平乐伯府近两年是要待在上京,房敏芬的姐姐身为世子妃,她为何这般着急离开,她不是才小产么?
裴时语忘不了那个奄奄一息了无生意的女子,问起房敏芬的姐姐身体如何了。
房敏芬的唇角明显垮了下来,叹息道很不好,“姐姐小产之后一直很自责,她觉得对不住姐夫与平乐伯府,与姐夫和离了。”
裴时语如同听了个晴天霹雳,捧着茶盏的手指不自觉用了些力,“平乐伯世子同意了?”房敏芬不是说平乐伯世子夫妻的感情很好,难道就因为再难有子嗣,就这样和离了?房敏柔小产还不到十日。
房敏芬无奈说是,“姐姐以性命相要挟,任何人都劝不住她,姐夫也没有办法。”
裴时语有些意外,听房敏芬对平乐伯世子的称呼,似乎对平乐伯府没有怨怼。
房敏芬其实难以平静。
母亲因为姐姐小产且和离的事整日郁郁的,姐姐被接回家中后也整日闷在房里,能与她说知心话的闺中姐妹都不在上京,这几日家中气氛实在压抑。
因为裴时语曾毫不迟疑救过她一命的缘故,莫名生了亲近,忍不住想倒一倒心中的苦闷,她看向裴时语,似在自言自语,又似想要得到一个答案,“我真想不通,姐姐明明和离后如同丢了半条命,姐夫也一直在等她回头,大家也都在劝慰她,姐姐非要和离且离开上京,难道子嗣真的那样重要,好好活着不更重要?”
这个问题裴时语也回答不上来,世间真正顺遂的人很少,总是各有各的难处。房敏芬尚未定亲,她或许不能理解房敏柔一直顶着巨大的子嗣压力,发生了这等事,旁人不知她是否还有别的所求,自然无法感同身受。
意识到自己问这些其实不合时宜,房敏柔白皙的面庞上露出些不自在,开口说抱歉。
裴时语说无妨的,这位信乐伯府的姑娘能对她说起家中之事,说明她似乎并不只将自己当点头之交看待,裴时语安慰她:“说不定令姐离开上京也是好事,换个地方或许心情就开朗了。年底了,上京似乎太平,那日姑娘被人尾随,近日又听说了有妙龄女子失踪,万望姑娘与家人此行一路顺风。”
房敏芬惊讶:“竟然真的有女子失踪?”
裴时语一听,听她的意思,似乎还知道别的,试探着问:“那日我见房姑娘身后似乎跟着个宝蓝色衣衫的身影,姑娘对那人可有印象?”
房敏芬想起当日的事情,仍然心有余悸,她捧起手边小几上的茶盏,缓缓饮了一口:“看来我当日听到的是真的。”
房敏芬一五一十道来:“那日我与丫鬟从绣楼里出来,原本打算再逛一逛再回家,途径绣楼旁的巷口时,隐隐听见了女子的呼救声。”
说道这里,房敏芬面上露出些凝重的神色,“因祖父是武将,我幼时跟着学过几招,懂得些花拳绣腿。那日听到呼救后,我心想天子脚下不会坏到哪里,当时好奇便往巷子里走了几步看是否有人需要帮助。
不曾想半路突然蹿出个身着宝蓝色衣衫的男子,他不由分说将丫鬟打晕,意欲将我掳走,我于是往人多的地方逃,可他拦着出巷子的路,我没有办法只好继续往里奔走,可他身手很好,像逗猫似的看我逃,我最终被他拖入个宅院。
所幸那人小瞧了我,我在他大意时将泥土撒在他眼里,借机逃到了主街上,后来被您所救。”
裴时语听得心惊,没想到那人竟然如此胆大,光天化日之下强抢人。
那日刺杀他与萧承渊的人也是个穿宝蓝色衣服的人,且那人身手不错,她忍不住将人联系到一起。同一时刻,裴时语又想到了一点,英娘的义女也是在离开绣楼后失踪的,是在房敏芬出事后一日,难道那个蓝衣人与专掳女子的团伙有关?
裴时语坐直身子,呼吸也不由自主紧了些:“姑娘可曾见到那人的面容?”
房敏芬点头:“那日出事后,哥哥按我描绘了画出了那人的画像,因为事关我的闺誉,一直只在暗中寻人,可等他找过去时,那间院子早已人走屋空。”
裴时语忍不住问:“令兄也会离开上京?”
房敏芬颔首,“哥哥先送我们回乡,然后再返回上京。”
裴时语恨不得立即将这个消息告诉萧承渊,可他最近很忙,白天几乎不在家,沐长史也不在。送走房敏芬后,裴时语浑浑噩噩过了一下午,独自用了晚膳,萧承渊才披着夜色回来。
他才进屋,裴时语便迎了上去。
萧承渊惊讶于她的主动,但他有自知之明,她不会因他这个人主动,一定是发生了了不得的事,萧承渊屏退了春晓与云绮,解下大氅置于膝上,温声问她发生了何事。
他问这话时,面容平和语气沉稳,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裴时语悬了一下午的心莫名安定,将房敏芬那日的所见一一说与他听。
萧承渊立即派了人去信乐侯府去取画像。
等人走了,裴时语忍不住问他:“王爷那里可有进展?”
进展……他这里许多事情都有进展,戎国人已经秘密潜入上京,试图与再度勾结魏国公陷害宁远军;青州那里目前也并非铁板一块,除了魏国公试图将宁远军据为己有外,皇上也秘密派了人潜入青州,大有看魏国公与宁远军相争的意思;皇上让他掌管御林军,却也提防着他,好在有了前世的记忆,这些他都有法子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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