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萧承渊还在路上时,裴时语已经在醉云楼里落了座。如今的醉云楼没有客人,厨子伙计帮厨都到齐了,裴时语身为东家的,也在最暖和的雅间里见了众人。
因她不知道她这个王妃还能当多久,除了余掌柜与严玄外,醉云楼里的其它人并不知道她是齐王妃,只当是她是某位贵夫人,醉云楼是她的私产。
见了众人后,厨子带了帮厨去厨房,意在东家面前露一手,余掌柜带了伙计去查漏补缺,裴时语由春晓与云绮陪着,捧一盏茶,开了窗,看下雪后的街,有春晓在一旁凑趣,小半个时辰过去,一点也不觉得无趣。
云绮习惯性地站在离裴时语不远的地方,看着这两个悠哉得很的人,陷入了纠结。
那厨子和帮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要不要告诉王妃?
纠结了会,还是忍不住开口:“王妃,依属下看,程则与余青都有些不太寻常。”
程则与余青分别为厨子和帮厨的名字,用的化名。
经历过国公府别院那一回后,裴时语不仅对云绮感激得很,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听她这样一说,立即惊醒起来,问她为何这样想。
云绮从她擅长的地方分析,“这两人下盘很稳,应该是习武之人,且身姿挺拔出手利落,某些动作完全一致,像是训练有素的军士。”
王爷说过,她与严玄听王妃的命令行事,若知情不报王妃会怀疑她的忠心。这两人竟然能过严玄那一关,一看就应该是王爷安排的,告诉王妃对王爷也没有坏处。
裴时语闻言也想起了萧承渊。
这两人做事利索,待人不卑不亢,她其实对这两人很满意,没有想到这两人是这样的来历。
她这里不过是间酒楼,寻常军士不会来此打杂当厨子,最巧的是他们二人出现的时机十分巧妙,且这两人还来自青州。
裴时语的眸光闪了闪,重新将视线调向窗外,“我知道了。”
若不是云绮提起,她压根不会注意到这一点。
他这个人呀,真是……
裴时语握着瓷盏的手用了些力,无声叹息。
一直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的春晓出声,指着下方的驶来的马车回头看裴时语,嗓音清脆:“王爷的马车!”
裴时语没有太惊讶,他最近一直很忙,外出公干路过此地并不奇怪,不过还是起身站到了窗前,看向那辆熟悉的马车。
马车越来越近,脑中却不由自主浮出晨间那双懵懂的眼,第一次见他不设防的样子,还挺特别的。
正当裴时语以为马车会从门口掠过,侍卫突然勒停了马车,厚重的门帘被护卫撩起,萧承渊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裴时语心里泛起了嘀咕,他怎会来此?
他出现得太过突然,她原本噙在唇边的微笑还来不及消散,却见春晓朝她看过来,眸光亮亮的:“王爷来了。”
裴时语留意到,一向眼里没有俗事的云绮这回也看着她,还好奇地眨了好几次眼,她突然有些待不住,在两个丫鬟的眼神里从窗前离开。
他来做什么?
裴时语来到桌边,执起茶壶,若无其事地给瓷盏里添满茶水,嗓音四平八稳的:“你们去门口接应一下王爷。”
他们这是在外头,他们是夫妻,她应该表现得体贴些。
说完又有些后知后觉,之前种种亲密的举动是做的皇后和封家人看的,如今萧承渊已经着手对付封家人,照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往后其实不必刻意做这些。
春晓已经笑着朝门口走去。
云绮看着裴时语的面庞上多出来的绯色,又眨了眨眼,这也太神奇了,仍停在原地:“属下得寸步不离守着王妃。”虽说歹人从窗户进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这也并非不可能,万一呢。
比轮椅声先一步传来的,是化名为余青的余令则清脆的嗓音,他端着个木制托盘在门口与春晓说话,“春晓姐姐,我们来上菜。”
春晓颔首:“进去吧。”
随着余青与何施进入雅间,饭菜的芬芳很快弥漫开来,余青给裴时语介绍菜式的时候,一边不动声色打量裴时语,他有种奇异的感觉,总觉得眼前这位夫人很亲切。
所以萧承渊出现在门口后,他偷看裴时语的举动恰好落在萧承渊的眼里,萧承渊的眸光顿时冷下来。
春晓正在纠结,王妃说不要在外头暴露她的身份,可她给王爷行礼的话不就泄露了吗?怎样称呼王爷比较合适呢?
裴时语听余青介绍的同时,视线也不时落在门口,她也很快发现了萧承渊。
对上他那双莫测的眼后,裴时语心头一跳,他一向不喜形于色,但看起来心情不太好,难道是近日烦心事太多的缘故?
裴时语同样不希望萧承渊的身份暴露,她起身迎向萧承渊,先一步在两个丫鬟面前开口,想像普通的娘子一样唤一声夫君以表明二人的关系,然而唇动了几次却难以启齿,话未出口便先红了脸,“你来了。”
屋内的人都随着裴时语的声音萧承渊看去,待对上他那双莫测的眼,众人感觉雅间里似乎冷了许多。
余青的感觉尤其明显,觉得这位衣着华贵的大人看他的眼神很不善,下一刻,果然见他直直看着自己,嗓音跟眼神一样冰冷,他说:“出去。”
余青很想冲上去问他一句这样礼貌吗,但这里不是青州,程大哥说他要是惹祸就将他丢到齐王身边当护卫。齐王很吓人的,他才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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