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店以前其实是典当铺,也就这几年,摇身一变成了售卖珠宝和金银首饰的地方。
老板姓丁,从小看着纤纤和许妄长大,老熟人了。
他看见纤纤,好一会儿才认出来,笑道:“纤纤?你长这么大了!”
“丁叔叔好,我来赎回一件东西。”
丁老板呆了呆,苦笑:“是那只手镯吧?”
他走进仓库,很快就出来了,挣扎片刻,长叹一声。
“其实我也隐约听说过这手镯是你的,不是你许阿姨的,那时她对你不好,大家都知道,我……我和你秋姨真的也怀疑过,甚至考虑过通知警察同志……可这到底是人家的家事,不好管。纤纤,你别怨我们。”
纤纤说:“都过去了。丁叔叔那时候两万买的,现在打算多少卖我?”
丁老板沉默,咬一咬牙:“就……两万五。”
纤纤笑了笑,付钱。
手镯的市价十万往上,这剩下的钱,丁老板也许当成还良心债了。
人的良知,真是奇特的东西。有时一文不值,有时又千金难买。
从店里出来,纤纤正想去开车,忽然听见有人叫:“学妹!”
“常学长?”她伸长脖子,企图看清他身后那辆车里还有没有人,“该不会秦先生——”
“他也来了。”常佑说,“换辆车吧,我开你的回去。秦总说,今天带你去个地方。”
纤纤点头,“好。”
她打开车门,坐进去,想了想,问身边人:“我在这办点事,正准备回去。你怎么亲自来了?”
秦措淡淡道:“不满意?”
纤纤说:“我开心的不得了。”
秦措低哼,问她:“在店里买首饰?”
“是啊。”纤纤抬起左手,给他看手腕上戴的玉镯,“我买的手镯,好不好看?成色真的不错——”
“一般。”
“……哦。”
“手漂亮。”
纤纤愣了愣,转头看他。
男人面不改色,薄唇紧抿,冷淡而正直。
——仿佛刚才的调戏话是随风飘进来的,绝非出自他口中。
纤纤心里笑他一句假正经,把镯子脱下,放进包里,手指恰好碰到一张纸。
这是……
十一月三十一日,今天晚上,可不就是和送财童子路某人赌约兑现的日期么。
她眯起眼睛,惬意地笑。
啊,是喜迎五亿的好日子。
第16章 深渊 我爱人。
纤纤怎么也没想到, 秦措会一路开上山,直接带她到秦家的家族墓园。
天快黑了,夕阳如血, 染红山路上的花草树木, 也染红了那气派恢弘的陵园大门。
有辆车早他们一步到达。
纤纤下车, 那辆车的司机也刚下来,替后座打开门,原来是秦雾和他的私人保镖高卓。
见秦措到了,高卓迎上前, “秦总,我带小少爷来了。”
秦雾背着他的小书包,四处看看, 奇怪:“父亲, 今天不是清明节。”
秦措说:“书包放下。”又问高卓,“花呢?”
纤纤以为他叫高卓买的肯定是些白菊花、白百何之类祭奠专用的花卉。
然而。
高卓打开后车厢, 里面大中小正好三盆白欧石楠。
秦措拿起一盆大的, 秦雾拿起一盆小的,纤纤识趣地拿起剩下的一盆。
她走在后面, 和秦雾一起,小声问:“怎么不买菊花?”
秦雾说:“每年父亲都送这种花。”他认真地想了想, 天真地解释,“也许祖父喜欢。”
纤纤附和:“也许吧。”
可这花的花语, 不是孤独吗?
劈腿男早死, 已经够孤独了, 他儿子还年年送他白欧石楠——怎么都不像善意的祝福。
秦远华坟前已经有人。
那背影太眼熟,纤纤颇感意外,心想保安好糊涂, 怎么把他给放进来了。
果然,两名安保人员急匆匆追上来,“秦先生,对不起,是我们失职,那个男人趁我们换班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
纤纤看向秦措。
他没什么情绪浮动,只说:“这没你们的事。”
安保人员退下,高卓也静立一旁。
秦雾看了看,仰起头,“父亲,是机场那位双目失明的怪叔叔。”
纤纤差点笑出声,赶紧板起脸,假装看风景。
墓碑前放了两束白色的菊花。
许妄开口:“一束我送的,一束替我妈送。”
秦措放下花盆。
许妄不看他,也不看纤纤,冷冷问:“你说爸泉下有知,是更高兴看见你,还是看见我?”
秦措说:“十米。”
许妄皱眉。
“后退十米。”秦措平静示意,“否则现在扔你出去。”
许妄捏紧拳头,骨节作响。
秦措淡淡扫他一眼,他冷笑,背过身走开。
纤纤把花盆放在秦措和秦雾的之间,见两父子久久不说话,轻声问:“要不我也先走开,让你们……单独待会儿?”
秦措:“捂住耳朵。”
纤纤疑惑:“我还是——”
秦措看她,本想催促,话到嘴边,语气软下:“听话。”
纤纤叹一口气,听话地用两只手盖住耳朵,满足他掩耳盗铃的愿望。
秦措盯着墓碑上苍劲有力的字迹,残阳下,他的发梢眼角也带点深浅不一的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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