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走,叫保镖拉人啊。”
“白纤纤你——”
许玲刚开口,便被许妄拽住胳膊,强行往外拖。
她一边挣扎,一边怒吼:“许妄你放开!你这么听她的话,她是你妈还是我是你妈,谁养你的?你这废物,蠢货,放开!”
许妄一张脸苍白,却不是因为她的话。
他脑海中一片混乱,不停地重播往日的琐事,无数的片段交替,终于沉淀为一个静止的场景。
白纤纤曾经说:“世界很大,你只看的见秦少爷,许玲只看的见秦太太。”
当时,他忘了问,那她呢?
她眼里看到的风景,是什么样子的?
从童年开始,从五岁来到他家,他的妹妹,看到的究竟是什么,想的又是什么?
他从没问过。
时至今日,他终于得到答案。
明明住在一起,日升月落,时时相伴——白纤纤看到的却不是破旧的老街,阴暗的公寓,也不是一直在泥潭里腐烂发臭的许玲。
她注视的是世界之巅,正如她所说,她迟早会登上去。
可是,这一切,他早已经错过。
终究与他无关。
*
路守谦的手机再一次响起来。
纤纤说:“路先生,接电话吧。”
路守谦面孔森冷,盯着她,就像她是吃人的妖魔鬼怪,打着不可告人的主意。
她无所谓,只说:“再不接,待会儿该有人冲进来了。”
手机又又又响了。
路守谦终于按下接听,一个‘喂’字还在喉咙口,那头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兵荒马乱,一个劲的叫唤:“生产线出事了!新闻不知道谁捅出去的,一放出来我们的股价暴跌,有人大量收购股票,这绝对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恶意收购——”
什么颠三倒四的。
路守谦皱眉,手机从耳边放下来。
他盯着显示的来电人,还以为哪来的陌生人打错了,可是没有错,是张昌东。
他的心凉了半截。
天寒地冻。
*
十五分钟。
纤纤很有耐心地等待。
她等着路守谦从石化的僵硬状态中回神,等着他走到一边焦虑地打电话,等着他的脸色变了又变,从铁青转为惨白,然后等他颤抖着手摸了根香烟,打火机点了几次才点着。
路守谦抽了几口烟,抽的太凶,咳个不停。
路洄也在看手机,他的表情比路守谦更精彩。
路太太则是一会儿看看丈夫,一会儿看看儿子,一会儿又看她,看来看去,她又喊头疼,在沙发上躺下了。
纤纤看着他们,如同观赏一部没有广告缓冲时间的八点档连续剧。
终于,股市收盘,回天乏术。
路先生濒临崩溃,到达情绪爆发点。
“你——”
路守谦抬起那张阴森的脸,发狠地瞪住的人,却不是纤纤,而是他的宝贝养子。
“你带那个疯婆子来,故意转移我的注意力,你什么居心!”
路洄呆住,喃喃:“父亲?”
“我问你他妈的安的什么心!”路守谦暴怒,一个箭步冲出去,揪起路洄的领口,“你早就勾结Utopia了,是不是?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你就是禄通的内鬼!你说,你他妈的当着我的面说啊!Utopia给了你什么保证,温德尔给了你多少好处,你才会无耻地出卖自己的爸妈!”
“父、父亲……?”
“老公,你在做什么!”
眼看事态失控,路太太不得不从沙发上爬起来,拼命拉扯丈夫的胳膊,“你放开小洄!你吓到他了!”
她怎么拉都拉不动,正着急,一转头,又对上一道呆滞的视线。
门开着,路平平傻乎乎地望着他们,嘴巴张的大大的,不知所措,双目惊恐又害怕。
路太太心里发凉,尖叫:“守谦,你快放开!孩子们看着呢,你这是干嘛啊?!”
一阵鸡飞狗跳,闹腾个没完。
纤纤悠闲地等他们内讧结束。
忽然,她的小拇指被人扯了扯,她低下头。
秦雾说:“妈妈。”
纤纤叹了口气,捂住他的两只耳朵。
她不能等了,“路先生——”
路守谦听见她的声音,倏地放手。
路洄颓然跌回沙发,捂着嘴,发出一连串可怕的咳嗽,撕心裂肺,听着惊心动魄。
路守谦转身,身体僵硬,动作慢得像开了特效。
他的脸色比鬼魂还难看,颤巍巍地指着她,嘴唇也在抖:“你,你一早勾结温德尔,你们一直有联系,你也是内鬼!”
“路先生,你气糊涂了。”纤纤说,“温德尔先生拿钱办事,我们之间从来就是正当的工作关系,哪来的勾结。”
“是你干的!你觊觎禄通,不择手段来阴的,你还用那个疯婆子拖延时间——”
“路先生。”
纤纤打断他,看了他一会儿,慢慢的开口:“你误会了。刚才,许女士的事情,那是意外,我事先并不知道她会在这里。我来,真的只是好意找你谈生意。”
“你是好意?”路守谦咬着牙,用沙哑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又重复一遍,“你是好意!”
纤纤不为所动。
“你趁禄通内部出事,打闪电战,未经商榷恶意收购股权,现在来跟我说好意?!”路守谦攥着手机,恨极怒极,狠狠把手机砸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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