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打开锁,犹自自说自话,没人接茬,她放下碗筷,朝炕上躺着那个婆子唤了声,“老东西,快起来吃饭,装熊,还得我侍候你。”
那婆子喊了两声,炕上的人动了动,不下地,这婆子瞄了一眼,嘟囔,“还没死,没死就自个下来取,我还要送别人的。”
那婆子提着饭,来到另一间厢房门口,这间屋里关着粗使的小丫头,婆子一打开门锁,那小丫鬟奔过来,带着哭腔道:“妈妈,主子说没说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那婆子放下手上提着的一罐子粥,“放心,你没得上病,自然就放你出去了,没的总关着你的理,你好吃好喝,在里面不用干活,急什么,依老婆子看,里面啥人都不接触,比外头安全。”
那小丫鬟听着像是有几分道理,就不急着出去,安心呆着,吃饱了饭,倒头就睡,不想太多。
那 婆子关上门,在外面上了锁,又提着饭菜往南倒座拐角小屋,打开锁,把门推开一条缝,这屋子平常放杂物,地上堆着稻草,婆子看见那厨房里烧火的小丫鬟蜷缩在 稻草堆上,像是发冷,打着寒颤,唬得那婆子赶紧关上门,心道,不好,八成是染上病了,这病她听说过,忽冷忽热,刚得上发热,接着浑身发冷,打哆嗦,在大发 了,就半昏迷。
那婆子不敢疏怠,人命关天,如今风头上,赶紧去回主子,表姑娘的上房,她做粗使不敢轻进,走到门口,往里喊了声,“哪位姐姐在屋里。”
紫霞走出来,“妈妈有事吗?关起来那几个人怎么样了?”
婆子道:“老奴正是为这事来回主子,烧火的小丫头小玉老奴看像是不好了,老奴不敢耽误,发现就赶紧来回。”
柳絮听见,从屋里走出来,对紫霞道;“快去找陈总管,带人来看看。”
紫霞匆匆开了院门,去找人。
紫霞到前院,一打听,一个小厮说,“陈管家让王妃派人找去了。”
紫霞折回内宅,直奔上院,进了上院,看见陈氏一个贴身丫鬟守在上房门口,紫霞是上院出去的,跟王妃房里的丫鬟都极熟稔,有的是极要好的姊妹,那丫鬟看见她道;“紫霞姐怎么来了?这种时候还敢乱走?”
紫霞便把来找陈总管的事说了,那丫头小声道;“王妃跟陈总管像是说要紧的事,云燕姐没看都在东间门口站着,不敢走,怕王妃一时招呼人差遣。
堂屋门扇没关严,露出一条缝隙,紫霞看见云燕的身影,把着西间的门。
那丫头道;“我去跟云燕姐说一声,表姑娘的事不敢不回。”
那丫鬟推门进去,跟云燕嘀咕几句,云燕进里间去。
紫霞等了一小会,云燕跨出门槛,朝她笑道:“紫霞姐,王妃让你进去,你如今侍候表姑娘,身份非比寻常,就是我们王妃都得给你三分薄面。”
紫霞瞪了她一眼,嗔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说笑。”
云燕叹口气,“要哭能解决问题,大家抱一起哭。”
紫霞进屋,总管陈录跟王妃陈氏在屋里,紫霞行礼,陈氏嗔怪道:“你主子还好吧!我听说她去看纪侧妃,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万一出事,王爷回来怪我没照顾好她?”
紫霞规规矩矩地束手恭立,“奴婢劝主子,主子不听,执意要去,奴婢拦也拦不住。”
陈氏道;“也是,表姑娘跟纪侧妃要好,不去看,于情于理说不过去,总之,没事就好。”
紫霞垂眸道:“秋澜院有个丫鬟染上疫病,奴婢奉姑娘命来是请陈总管过去处置。”
陈氏关切地道;“秋澜院发现有得病的,回去告诉你家表姑娘小心,没事别出门了。”
陈氏看着管家陈录道;“你带人去看看。”
陈录告退,带上人跟着紫霞去秋澜院。
柳絮站在院子里,看着陈录带着人把小厨房烧火的玉儿抬出去,关起来的那个婆子发现也染上,一并抬了出去。
紫霞站在柳絮身旁,道:“姑娘说奇不奇怪,跟丫头福秀一个屋住的那个珍儿丫头倒没事,好好的,姑娘说珍儿怎么处置?”
柳絮道;“各人体质不同,估计她身体底子好,关几日,若没事,放她出来。”
总管陈录看着人往出抬人,看着病人抬出院子,走过去跟表姑娘告诉一声。
柳絮问;“纪侧妃怎么样了?”
陈录咳声,“昨半夜,人就殁了,是奴才早起带人去收的尸。”
柳絮心忽悠一下,顿觉空落落的,一阵酸楚,这段日子身边不少人昨还活蹦乱跳,眨眼就抬走了,不再回来了。
陈录默默,半晌,柳絮像是闲问道:“纪侧妃屋里的丫鬟怎么处置了?”
陈录道;“回了王妃,病的抬走了,目前没病的,留下侍候宣小爷。”
柳絮明白,这意思就是死的病的抬出去,其余的关在里面,什么时候人没了,抬出去,王妃陈氏压根没想放她们出去,关在一起,没得上病的,时候久了,也染上,都跑不掉,处理得干净,若其中真有阴谋的话,没留下一个活口,死无对证。
往东南官道上,两匹快马疾驰,身后一股尘土风扬,两匹马快跑到驿站,马上之人高喊,“有急报。”
驿 站的驿丞正在屋里喝着茶水,驿丞这官职没有品级,不入流,掌邮传车马,迎送之事,是个闲职,听见外面大喊,忙不迭跑出去,就见从马上跳下两个官差,叫嚷换 马匹,驿丞就知道有紧急之事,忙叫巡检牵出脚力好的两马匹,两个官差换上马匹,茶水顾不上喝一口,翻身上马,望东南方向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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