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琴坐在炕上,不想动弹,“姑娘真是急脾气,依着奴婢的意思,让生子他们在那边住两日,慢慢拾掇屋子,添置东西。”
柳絮靠在墙上,累得够呛,“既然都打算搬出来,多住两日,让人多想,好像是赖着不想走似的,反正早晚要搬出来,何必让人小瞧,我歇一会,去把生子几个接回来,你留在家里做晚饭。”
“姑娘的意思,搬离王府远了,从此跟王府没有任何瓜葛,清清静静过日子。”念琴跟柳絮日子久了,柳絮的心思多少能了解一些。
柳 絮扫了一眼屋子,炕头缺一对木头箱子,一个炕桌,一张方桌,和几把椅子,桌椅盘算着明日找木匠打桌椅板凳,红木和紫檀木、黄花梨太名贵了,用榉木即可,既 便宜又结实耐用,手头这点钱,一家人花销、生子上学使费,够维持几年,几支钗环,变卖了,家里的日子不算拮据,等安顿下来,想办法干点什么,不能总指着吃 老本过活,这是后话。
柳絮去接小生子兄妹,念琴留在家里做饭,柳絮到了王府后街柳宅,把张才媳妇找来,当着她的面收拾东西,用一块半旧的绸面包袱皮把几个孩子来时穿的衣衫包上,屋里别的东西一概不拿。
张才媳妇和奶娘丫鬟不舍三个孩子,宝儿奶娘和柳芽儿的奶娘跟在后面一直送上轿子,淌眼抹泪的。
柳絮临上轿前,嘱咐张才媳妇,“我走后,你回王爷,说我们不回来了,屋子里的东西我早让你登记入账的,你核对好,交给王爷。”
这管家媳妇的男人张才是跟着王爷的,在梁王跟前甚是得脸,俩口子实诚,不偷奸耍滑,梁王才放心地把几个孩子交给她照管。
张才媳妇万般不舍,眼圈红了,“奴婢与哥儿姐儿的缘分太短,一下子说要走,奴婢这心里不好受。”
柳絮笑笑,安慰她道;“山不转水转,说不准何时又相遇了。”
柳宅里的下人都出来送,看着柳絮几个轿子走远,看不见了,才回去,张才媳妇按照柳絮走时的吩咐,拿出账册,把宅子里的东西点验,对上账,把上房的门锁了,看今天晚,等次日一早走去王府回梁王。
柳絮姊弟几个在胡同口下轿子,宝儿和柳芽儿高兴往自己院门口跑,柳絮在身后喊,“慢点,别跑摔了。”
冬日,胡同里冷清,没什么人,没人注意柳家是否又搬回来。
几个人一进院,念琴做饭,敞着灶间的门,看见小生子几个笑着招呼道;“回来的正好,晚饭做好了。”
念琴蒸了一锅二米饭,丝瓜炒鸡蛋、羊肉萝卜汤,灶台上放着一个大海碗,里面盛着上尖一碗炖小鸡,念琴指着道:“这是三婶子才送过来的,她说冬天没啥好吃的,把自家喂养的鸡杀了。”
柳絮感动,住在这里的街坊邻里都是平常百姓,待人真诚,善良,王府里钟鸣鼎食,镇日勾心斗角,过得还不如穷日子轻松自在。
晚上睡觉时,念琴打热水给几个孩子洗脚,柳絮把炕烧得热热的,把孩子们脱下的衣裳放到炕头,明早起来穿着热乎。
小生子大了,自己睡西屋小火炕上,柳絮和念琴带着柳芽儿和宝儿睡东屋。
熄 灯,不一会,孩子和念琴发出轻微的鼾声,柳絮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冷不丁冒出赵琛的身影,明朗炫目的笑容,柳絮心想,我这是怎么了?无缘无故想起他,这 好像还是头一次夜里睡不着,竟满脑子是他的影子,不禁胡思乱想,若自己答应侧妃封诰,上有嫡妃,与赵琛二人长相厮守,于理法不合,必遭后宅女人妒,势必招 来祸患,他跟她有缘无分,既然跟赵琛声名有污,断了嫁人的念头,从此清净了,鼓打三更,柳絮迷迷糊糊睡去。
次日,张才家的不敢直接找梁王,先去找她男人,她男人寻到宫保,带着他婆娘见宫保,把这事说了。
柳絮所为,令宫保对她刮目相看,柳家虽穷,柳姑娘有骨气,不贪图钱财,凡是属于王府的东西,连一根针线都没带走,若换了别的女人,不用别的,就表姑娘屋里的东西,就值万金,挑几样拿走,就够下半辈子过活。
宫保回到绛雪阁,悄悄上楼,趴着门缝,看王爷和衣躺在卧榻上,天快亮才睡下,里面传来赵琛的声,“宫保,你进来。”
宫保推开隔扇门,轻手轻脚进去,赵琛坐起来,宫保瞄一眼,王爷眼窝深陷,形容憔悴,面色不好,心里直疼,“王爷,您刚睡怎么就醒了?”
“我一闭上眼,眼前都是柳絮的影子,睡不着。”赵琛扶额,拧眉道。
“又有什么事?”赵琛似无精打采,没有往日意气风发。
“柳家姊弟都搬走了,搬回原来住的剪刀胡同去了。”宫保小心翼翼地道。
赵琛一愣,“几时走的?”
“昨就搬走了,王府里的东西一样都没拿,就来时穿的几件衣物。”
赵琛听完,神情沮丧,蹙眉阖眼,面部表情似极度痛苦,宫保跟王爷这些年,从来没看见王爷这样苦过,不吃不喝不睡,折磨自己,他不能理解,这是怎么的孽缘。
赵琛不再开口说话,宫保硬着头皮道:“王爷,您老昨晚就没吃东西,奴才叫御膳房给王爷送点吃的来?”
赵琛摇摇头,不说话。
柳家
念琴做早饭,柳絮帮宝儿穿衣,叠被,吃过早饭,柳絮对念琴道;“我去找个木工铺,请木工打桌椅,小生子上官学道远,一会给他叫个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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