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夫人不会知道,如果姬氏还在世,陈惜惜不会有此一难。但世上没有如果,姬氏已亡故多年了。
陈员外是个较为古板的人,坚持不插手内宅事物;而且高氏跟随他多年,他对高氏也极为信任。而陈惜惜性子柔顺,不似陈娇娇那样会撒娇卖乖,她每天除了请安很少见到父亲。是以虽为骨肉至亲,但终究是感情不深。——这也不能全怨旁人。
但归根到底,陈惜惜都是陈员外的嫡亲女儿,亲手将女儿置于死地,他焉有不心痛之理?如果不是他认为女儿有辱门楣,他也下不了这个手。
陈员外自小河滩一事后,短短数日内老了许多。午夜梦回,不是陈惜惜的哀哀哭泣,求他救命;就是原配姬氏的含怨指责,骂他教女无方。若非高氏和娇娇在一旁劝慰,他恐怕早就支撑不住了。
世间最悲哀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陈员外还是亲手将女儿送上绝路,心中伤痛可想而知。
陈惜惜的未婚夫张寅前来吊孝,哭得不能自抑,几次晕厥。
陈员外看在眼里,暗自垂泪,他心中充满了悔意。若是他平日里好好教导女儿,惜惜也不会做出这等败坏门风的事来。张寅是个好女婿了,可惜了。不过,还好,他还有娇娇,陈家还有娇娇。他想起小女儿眼睛红红的样子,再看看张寅,这俩孩子也不错,算是给他的人生的一点安慰吧。
陈惜惜终于醒了过来,她醒后的第一句话便是:“父亲,不要!”
守在她身边的展云闻言,瞬间苍白了脸,他难以置信,低声呢喃:“难道,难道是父亲对女儿欲行不轨之事,所以女儿无奈投河?”
——十一和顾清风在暗地里傻了眼,拼命忍笑,这个展云的想象力太丰富了。
其实,这也不怪展云。他本来也想不到那么多,主要是那天大哥说了许多猜测,都是与男女之事有关的,导致他下意识地就想偏了。
看着陈惜惜娇弱的容颜,热血少年展云一时冲动,就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别怕,别怕……”
陈惜惜渐渐意识清明,看见眼前的陌生男子,惊慌失措:“你,你是谁?”继而又道:“我,我是死了么?”
展云心头蓦然涌上怜惜之情:“姑娘,你别怕,你没死,你没事了。不会有人伤害的。哪怕是你的父亲也不能够。”
一提到父亲,陈惜惜眼中满是恐惧:“父亲,父亲……”
展云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井坏了,这是要开启节水模式的节奏吗?
☆、姊妹易嫁结良缘【三】
陈惜惜掩面哀泣,她想到她记忆里的最后一个场景就心痛难当。她最尊敬的父亲居然要杀死她!
展云在旁边也不知如何劝解,只能反复地说着:“姑娘,别怕,别哭,你这样哭得人心里难受。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好在有懂事的下人在陈惜惜醒来的第一时间,便去告知了展夫人。展夫人亲自过来探望了,她看见小儿子手足无措的对着人家姑娘说个不停,摇了摇头,将展云给赶了出去。
“好姑娘,莫哭了,人能活着就好。人哪,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展夫人温言安慰着陈惜惜,又命下人去熬些白粥过来。她慈爱地抱着陈惜惜,轻柔地拍着女孩的背,叹道:“这老天爷不长眼睛,好好的一个姑娘得了这种怪病。”
陈惜惜好不容易才收了眼泪,在从展夫人怀里退了出来。她身体虚弱,在床上跪下,拜谢展家救命之恩。
展夫人连忙将她扶起:“你身子还弱,不要行此大礼!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待陈惜惜清理过后,展夫人让人给她喂粥,生怕她烫着,还自己试了试温度。
陈惜惜满怀感激,眼含热泪。自从母亲去世,嬷嬷也回了老家之后,再也没有人待她这般慈爱了。
十一暗道:“有这么一个未来婆婆,陈惜惜在婆家的生活不会太差。”
“她不是招赘吗?招赘还用在婆家生活?”顾清风不大明白,“她跟展云现在脚上有线吗?”
十一摇头:“还没线呢。你不懂,她要是跟展家的孩子在一起,她就不招赘了。展云又不是张寅。顶多,顶多,也跟,呃,顶多也是次子随母姓之类的。”
顾清风虽然既懒又怕冷,但他记性还是不错的。一听到次子随母姓,他就记起孙绣衣和郭大柱了。都说猫好奇心强,顾清风不是猫,但好奇心一点不比猫少。他再度甩出那个问题。
十一被问得烦了,脱口而出:“我牵错了,我把你拴给郭大柱了,行了吧?”
顾清风的脸刹那间就绿了,一把拽住十一的胳膊:“你再说一次。”
十一很少见他这个样子,吓得眼睛眨个不停,一时也忘了他打不过她的事实:“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你,你别咬我!”
“哼,你以为我信你!”顾清风却突然平静下来。他微微一笑,将十一的袖子往下拉拉,盖住她手腕上的红线,“想骗我,没那么容易。”
“你,你怎么知道我骗你!”十一抽出手,一脸疑惑。
顾清风颇为自得:“红线是男女姻缘,我们都是男的,自然不可能。就算你牵错了,我想也没用。还想骗我,真当我是傻子吗?”
十一愤愤:“你哪里是男的,你分明是一条蛇!”她愤而转身,心下却道:“好险,好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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